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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良，良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阿银姑娘已经走了好几日了。”
“你说什么？”良姜没想到她和孔阳出去一趟会发生这种事，难怪昨日在大堂没有见到天冬，还以为只是他心里的气还没有消，打算今日再去劝劝，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儿。
“天冬。”推开门就看见天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到良姜的轻唤，努力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他永远执着着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感，这一点跟良姜很像，有时甚至比她更为倔强。
“阿姐，你回来啦…”良姜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拍他的脊背，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话里努力压抑的情绪。之前的吵闹冷战早就烟消云散，姐弟之间哪里有隔夜仇。
埋在怀中的人伸手攥紧了良姜的衣衫，一点点收紧，过了许久，嗓子里才发出一阵喑哑的不成调的声音，是极力忍耐之后的短暂释放。
“阿姐，阿银走了。”隐约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情绪和不安。良姜可以理解，阿银是除了自己以外与他相处的最久，感情最好的一个。熟悉的人突然之间的离开换做是谁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可是能让小丫头离开，良姜实在是想象不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阿银为什么走了呢？”良姜一遍又一遍地轻抚，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轻缓而柔和。
“天冬，我好像喜欢你。”
“阿银，好像不等于一定，依赖不等于喜欢，你是个好姑娘。”
“只是你不喜欢这个姑娘对吧。”
“凡尘俗世，唯有三件东西隐藏不了，咳嗽、贫穷、还有眼睛里的爱意。周围只要稍微用点儿心思留意的人，都会发现她对你的与众不同。”
“阿银走了。”
那一日的种种声音在天冬脑内汇聚成一个影像，挥之不去。
“阿银说她喜欢我。”天冬说这话声音温柔，带着丝苦涩的甜蜜，他庆幸得她喜欢，却无法回应她的喜欢。残缺之人如何谈情说爱，给予她未来呢。
“那你是如何想的？不喜？”摇头。
“喜？”停顿了下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你在整我？”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只是有些想她了。
良姜听着天冬的话在心里叨叨了几句，感情儿时给你念的诗经全用在思春伤秋上了。说个喜欢有这么难？
良姜把天冬的身子扶正，神色认真，语气诚恳。
“天冬，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以后我也不会再说，所以你记好了。”平日里的良姜正经里面总夹杂着几分不正经，像今天这样言辞凿凿还是头一次。
“第一，相信阿姐，你的眼睛不论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给你治好，所以这个不会成为你想做任何事的障碍。第二，以后你有什么意见只管和阿姐说，我保证不再蛮横地干涉你。第三”良姜蹲下身，把躺在盒子里的玉簪拿了出来，替他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虽然有些糟糕，好在玉簪稳稳地插在了上面。
“勇敢地爱吧，阿银是个好姑娘。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可是很想做嫂嫂呢。可别把我当做小聋瞎啊。”这些话良姜老早就想说了，道理在心间，只是有些事情容易说却不容易做，她也打算学着放手，毕竟天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个有喜欢姑娘的人了啊。
“阿姐…”面前的人从小到大永远给予他无止境地包容，是他太过任性不识好歹，伤害了他身边一个个对他好的人。
“我记下了，牢牢地。”
“确定不是只记住了最后一个？”
天冬失笑，“不是。”
“看来接下来我们又要多一个寻找阿银的目标了。”
“恩。”希望还不算晚。
安抚了天冬出门就看见来叫他们用膳的孔阳。
“怎么样？”他也是刚刚知道阿银走了的消息。
“暂时还好。”良姜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停住了步子。
“怎么不走了？”
“我突然想到让我们之间的那笔债一笔勾销的方法了。”
孔阳只觉得好笑，明明自己都承认是讹人的现在又开始翻旧账了。“当时是谁说的一笔勾销了？”
“那是让你放手的情况下。”
“合着救了你还不行了。那你倒是说说看。”孔阳倒好奇她又能想出个什么花样。
“现在让你以身相许有没有觉得我合适了？”良姜张嘴轻飘飘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孔阳没有想到。
“这是…”何意。
“我喜欢你。”紧接着简短的四个字又像是一记重击砸在孔阳的心口上。孔阳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却被拨开。
“我没发烧，没说胡话。”良姜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来的匆匆，怕哪一日走也走得匆忙。阿银的离开让她认识到世间总是多变化，她必须要抓住分分秒秒。
“所以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良姜的眼神执着而坚定，孔阳在她瞳孔里明明确确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对良姜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好似在一起生活了上万年。有种姻缘被众生艳羡，叫做上天注定。一见钟情实为万里挑一，日久生情实乃人之常情。平常的天气，简单的对话，都因为一句喜欢心生暖意。即使明天不确定，未来很迷惘，不知自己是什么人，将要去往何方，但这一刻孔阳听到了自己内心给出的答案，一个他曾经怀疑如今肯定的答案。
“好。”孔阳嘴角牵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原来一开始不小心的照顾留意只是因为一直注视着你。
“嘿嘿嘿，终于有进展了。”月老今日无事，在三生铜镜面前端了一条小板凳儿坐着，一边吃着蟠桃，一边观察着镜子里两人的一举一动。
“师傅，你又在偷看了！这样是不对的！”小仙童捧着手里刚从人间月老祠里收上来的缘签走进来，就看到自家师傅守在镜子前笑的一脸猥琐，自打三千年前那次事情以后师傅几乎每隔几日就会来铜镜面前看上一阵，从最开始的满面愁容，到现在的笑脸痴狂，精分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难怪近些日子太白星君都不来找他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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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去去去，别打扰师傅。”扁着嘴撵了几下，又回过头痴痴笑着看着铜镜。
“师傅，缘签您看了吗？姻缘簿批了吗？红线牵了吗？天下的男男女女都还等着您赐一段好姻缘呢，您倒好，就在这儿躲着看戏偷懒了。等大人归位，我就去打小报告！说你天天偷看他们！”
“哎哎哎，为师不看了不看了，让那小妮子知道那可不得了。”月老立马挥袖灭了三生铜镜的镜像，接过小仙童手里的缘签，自己还是安心做事吧。
小仙童看着认真干活的师傅，满意地点点头走出去给姻缘树挂签，果真大人的名号就是好使。
这边孔阳突然就想起以前阿银说他哥以身相许的事。以身相许又怎么样，终比不得近水楼台。
“你今天脑子怎么了？”
“因为阿银都说了，我觉得作为嫂嫂我不能输。”
“……”孔阳的心里真的是说不清的五味陈杂，内心里的某个属性被点亮，看来某个人的认知还不够透彻，需要好好调教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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