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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天亮之前，夜色最浓的时候，房门打开。
彼岸城主带着满脸疲惫推开房门。
黑衣少年依然坐在房门前。听到声音，缓缓站起身。
彼岸城主：“幸不辱命。那位小姑娘，现在换了副躯壳，若是适应良好，养个几十年，魂魄就能强健。”
说着，他侧过身，指了指石台上躺着的一个女孩。女孩闭着眼睛，身上有淡淡的灵气。
彼岸城主所说的元神温养方法，便是用这女孩的灵气和元神，养着璇玑的元神。
石台上除了那个女孩，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桃花花瓣。
花瓣枯萎泛黄，已经残败，像是离开了枝头许久的样子。
见林恕的目光落在那些桃花上，彼岸城主轻声安抚：“所有的元神都已经转移到新的温养器具里去了。不必担心。”
“是么？”林恕抬起手。
一道黯哑的黑色锋芒划过去，彼岸城主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
那颗头颅上带着微微的惊愕，“为什么？”
脑袋落在地上，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一双眼睛依然看向林恕的方向，甚至表情，都如同之前未落地一样。
林恕没说话，转身朝外行。
这种人不值得他浪费一个字的唇舌。
地上的那颗头颅，连同彼岸城主的尸体，同时化为一滩血水。
他也并没有朝石台上躺着的所谓温养元神的器具看过去。
在他跨下最后一级石阶的刹那，天空中阴云密布，暴雨倾盆而至。
比黑夜更浓重的黑色阴影，在风雨里，朝他倾轧下来。那是彼岸城主的本体，一条黑色巨蛇，三头一身。
一条长长的脖颈盘在城主府上空，另外两条，从彼岸城外铅沉的海水里浮出来，随便搅动下身体，就能掀起冲天波浪。
狂风呼啸，即将天亮的黑色城池被冷雨拍打，越发冰冷。
黑色巨兽用鳞片绞缠着城墙，它身上包裹着雷火电光。在风雨中嘶嘶吐着芯子，于天地间发出沉闷声响。
“我听闻，血渊败在了你手上？”
风雨中的少年并没开口。
他御风立在半空中，玄色衣服浸了雨，在夜色中显出一种冷沉的色泽。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前，眼睛亮得灼人。
已经化成原形的彼岸城主却颇有说话的热情。
“血渊在魔域，也算是个人物。百年前，我还同他一起喝过酒。想不到，却葬送在你这黄口小儿手中。”
“如今我了结了你，也算是尽到了之前一起饮酒的情谊。”
林恕面无表情，莫名的想起很多年前，他与璇玑一起在云浮游荡的日子。
她带着他四处寻找魔窟，让人与他斗法。
那时候她曾经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打架就打架，严禁唠嗑，一点不正经，看着就是短命相。
至于什么血渊血海，那老东西他从未放在眼里。寄在他名下，也不过是因为老东西藏在天极剑楼里，能方便他行事。
想到姬璇玑，黑衣少年眸色凛然。抬起手，一道风刃割裂半空中的风浪，没入海水中那条黑色的骇人的巨大躯体上。
……
东方渐明，风雨却愈发大了。
铅黑的海水中，一头黑蓝色长发在水中沉浮。
小鲛人浮在海水中，趴在一块黑色礁石后面，紧紧盯着半空中正在缠斗的双方。
浪很大，雨很急，便是礁石在这种冲天巨浪的波及下，也有被粉碎的危险。
但小鲛人却巍然不动，他在海水中，有一种血脉里的自由，就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比起身边的疾风狂狼，彼岸城上空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悬心。
彼岸城主在彼岸城中已经经营数百年，根基深厚。便是林恕身负魔尊传承，战得也极为艰难。
但那少年为了速战速决，进攻极为悍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彼岸城主身上伤痕累累，三颗头颅在半空中同时咆哮。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族！”
“封印之门，必将开启，你阻拦不了的！”
“你永远别想找到她！”
-
等到天光完全大亮的时候，海上的战斗已经停止了。
海水被染成猩红一片，藏在礁石后的蓝色鱼尾轻轻一拍，像是一枚梭子，快速潜入海底。
彼岸城城南一处山庄内，黑衣少年推门而入。
他从城外来，身上衣物被冷雨浸透，嘴唇发紫，肤色白得惨然。
他从未来过这处山庄，却像是对这里非常熟悉。
暗室里。
一面镜子摆在石台上。镜子上失了宝光，看上去就如一面普通的铜镜，平平无奇。
林恕看到那枚镜子的刹那，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手指伸过去，似是怕冰冷气息凉到它，又把手收回来，攥了片刻，才把镜子重新拿起来。
女子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来。
“你怎么来了？”
林恕嗯了一声。垂着眼睫，把镜子抱在怀里。
“这里不好，我们换个地方。”他头发和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身体却灼热发烫。
“换哪里？这里我还没逛完呢。”顿了顿，女子忽然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跟人打架了？”
“……嗯，打赢了。”
“是彼岸城城主？”
“嗯。”林恕今日的话，格外少。
璇玑在镜中，并未察觉他的低沉。
“你怎么发现他是个坏的？不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狗东西应该把我藏得挺隐蔽吧。”
林恕：“我自有我的办法。”
因为我的元神同你的元神在一起啊，所以你去到哪里，我都是知道的。
他没有解释，抱着那镜子，只管往前走。
璇玑道：“你带我去哪儿？我昨天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魔域，我是待不了的，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她果然是重伤伤到了脑子，居然一直没想到这件要命的事。她可是青瀛山的主人，她是不能来魔界的，待一天都不行。
林恕此时已经走出了密室。
外面的天光落在他身上。天色阴霾，雨丝像雾气似的从半空飘下来。
古镜上有灵气波动，少年手指轻轻敲了敲，将那灵气的波动驱逐开。
本来准备化形出来，与他说话的姬璇玑：“……”
你现在可真是有出息了啊。
“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要听我的。我们马上会去明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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