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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沉,此人有意隐瞒身份,自然不会让楚风阁的人察觉端倪,看来还得从曲澜生身边的人着手。
老鸨似乎察觉到不妥,迟疑一瞬,突然嘟囔道:“算算现下已经过了两个月了,他那事儿理应办妥了才是,怎么人还没回来?”她用团扇掩住半张脸,低声问道:“二位大人,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薛南星还在迟疑如何开口,冷冰冰地两个字从陆乘渊口中飘出,“死了。”
二字一出口,老鸨瞪大双眼,也不知是心疼人还是心疼银钱,不一会儿便泪眼婆娑起来,“死、死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嬷嬷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薛南星安慰道,顿了须臾,又问“曲澜生在楚风阁可还有其他相熟之人?”
老鸨啜泣几声,强忍着眼泪,“他骨子里多少还带着些戏班里养成的清高,平日里除了与我还能说上几句,基本不与人往来。不过去年底,他忽然提出要收个徒弟,说是自己随时可能赎身从良,不愿这身技艺就此失传。那会儿阁里新收了个初蓄发的,曲澜生一看这孩子嗓子条件不错,便很快收了他为徒。”说完,她见二人面色凝重,旋即起身,“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门外很快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有人轻敲门扉,软着嗓子请安,一个看似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倌笑意盈盈地入了雅间。
小倌一进来便巧笑着坐到了陆乘渊身边,温声细语地投怀送抱,添酒满茶。所谓初蓄发,皮肤色泽细腻滑润如处子,满身的香粉味弥漫鼻尖,带着些温软的触感。
薛南星暗暗窃喜,这小倌倒是醒目,一眼便看出谁是主子。
陆乘渊沉着一张脸,寒声道:“没人告诉你进来要做什么吗?去对面坐着。”
小馆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手里绞着绢纱,咬了咬下唇,为难道:“客官,奴家……”
薛南星见他眼泛泪花,我见犹怜,心想着他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怕不是被这黑脸阎王吓到了,一时心生怜悯。
她正欲开口安慰,没想那小倌语出惊人,“奴家愚笨,嬷嬷平日里没教过奴家如何同时伺候两个人,不知道二位爷想怎么玩?”
陆乘渊黑沉沉的脸顿时更难看了。
薛南星忙指了指桌上的令牌,解释道:“我们是大理寺的,想问些关于你师父的事,还请如实相告。”
小倌一听大理寺,来问话的,竟然反倒松了口气,“太好了,二位大人尽管问,奴家定当知无不言。”
薛南星先开口问道:“听说你师父常出去唱曲儿,他可有与你说过去哪儿唱,他那个恩客又是谁?”
小倌垂下眸子,轻声道:“师父从不与我说这些,只是叮嘱我潜心学曲,将来也能像他这样得到贵人的赏识。”
“不过……”小倌思忖了片刻,“不过奴家心里明白,咱们南风馆里出来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师傅每次出去都小心翼翼,仿佛去了见不得人的地方,他出去唱曲这么多回,唯有一次,回来后格外高兴,拉着我说了许多话。想来,他那次定是去了个不同寻常之地。”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道:“那次来接师傅的,并非从前常来的那辆马车。”
“那你可还记得是何时?”
“两个月前……”小倌略一思量,“是二月十四,春分前两日。我记得他回来后过了两日便走了,走那天恰好是春分,师傅还特意说了是个好日子,所以奴家还记得。”
也就是说,曲澜生二月十四外出唱曲,唱完曲回来过了两日就去了禹州,换言之,那日来接他的极有可能是指使他办事之人。
“好好想想他回来后与你说的话,可有什么特别之处?”陆乘渊道。
小倌垂眸思索半晌,却记不全了,只记得多数时候曲澜生都是在唠叨那些唱曲的技巧……唯有一句。他倏地抬起头,“师傅说让我好好学唱曲,就可以如他一般,登临仙阁,手摘星月了。”
陆乘渊与薛南星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对望一眼:望月阁!
注:取自《龙阳逸史》中关于男妓的等级划分,“初掳头”指的是年龄稍大一些的男妓,大约在二十岁左右。此时他们的头发开始被掳起(可能是指成年礼或某种特定的发型变化),男性生理特征逐渐明显起来,因此被划为次等。
“初蓄发”通常指的是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妓,此时他们的男性生理特征尚不明显,皮肤色泽细腻滑润如处子,因此被视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