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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而皎洁,往日里清隽儒雅面容难得赋上几分怒意,落在沐晖眼中倒令他微微恍神。
一抹青色裙衫和稚气声音陡然浮现心间,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再抬眸时连看向她的脸恍若都有了重影。
沐晖敛眸定下心神,将那道青衣背影珍重压入心底,开口声音愈发的冷:“呵……如何禀明?你可知诏狱中受不得刑的每日几何?且不说陛下是否会问起,即便是问起了,如实禀报便是,北镇抚司合规羁押案犯而已!”
在场一众锦衣卫默不作声,北镇抚司里哪个见过镇抚使大人这般动怒?往日里大人杀伐决断,从不与人多作口舌之争,今日是怎么了……
公孙昴在旁亦是听得冷汗淋漓,他接过身后掌事递上的汗巾擦了把,坐观闹别扭的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他被夹在中间实在难受被动,可此时见沐晖言语之中颇为不悦,而齐衍舟话里话外也全是僭越之言,他作为堂上官位最高者,此时合该顺着沐晖所言教训几句齐衍舟。
公孙昴将汗巾丢给身后掌事,一摆赭蓝官府下袍,望向齐衍舟竖眉拿声道:“齐衍舟,此处是北镇抚司内衙,你言语间多注意些!不要冒犯了镇抚使大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
何况公孙昴比她这芝麻绿豆大点儿的进士出身可高了不止一级,齐衍舟虽在沐晖面前尚能仗着揣测到他几分别样心意稍稍放肆些,可面对着正三品顺天府尹却只能起身敛起眉眼,作揖低声道:“是,下官受教于公孙府……”
怎料她起身话还未说完,沐大人已侧首冷眼望向公孙昴:“谁说她冒犯了我?”
声音冷冽,尾音仿佛都带着冰碴。
显然“官大一级压死人”并不适用于身份尊贵的沐大人身上,虽则二人品级上差了两级,可沐晖身上有平定交趾军功,又是天子近臣统领亲君卫,手上有实打实的兵权,公孙昴这顺天府尹虽是正三品可放在沐晖身边却有些不够看了。
更何况朝野间隐隐传言淮安王旧疾复发,时日无多,那这世袭王位,可不就落在了淮安王幼子沐晖头上?年少封王再得军功加身,手上还掌有兵权,实在是滔天。
公孙昴揣摩着二人方才的对话,一时心急,竟觉着还是将话重新引回到尤司身上,且让他二人吵去为好。
便道:“本官方才思索了下,觉得齐衍舟说的颇为在理。这案件疑点重重,那老鸨不知受何人指使竟敢攀扯今科状元!细想下来,尤少公子卷入其中实在是无辜,镇抚使大人将他一并罚入诏狱中是否欠考虑了?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又如何向尤大学士交待?”
齐衍舟听罢想也不想便皱眉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羁押尤司这事……大人考虑的是周全的!”
因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此刻堂上几双眼睛不约而同齐齐望向她。方才和沐晖还因尤司一事争执,如今公孙昴顺着她的话说,她反倒说沐晖行事周全了?
她顿了顿迟疑道,“尤司乃今科榜眼,前日里已经被陛下亲封了翰林院修撰,这事若不查清楚,便因着尤大学士将人放了,于他来日仕途必受影响。是大人考虑的周全,倒是我冒失了……”
她说罢,也好像是明白过来了些沐晖的良苦用心,此时骤然止声望向沐晖。
只见他目色沉沉,似有千言万语未尽之言藏于其中,可偏偏开口却总是惜字如金:“无妨。”
沐大人总是这样。
做十分,也只说半分。
公孙昴在一旁观二人神色,心中暗忖:这两人争执起来看似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原来是只许彼此说对方不好,而不容他人质疑半分。
他替沐晖出言教训齐衍舟时,沐晖不悦;他顺着齐衍舟之意说沐晖时,齐衍舟也不悦。
合着只有公孙昴夹在中间受气,左右为难,帮谁也不落半分好!
公孙昴想清后没来由心头一梗,接过自家掌事递来的茶碗,背脊一颓,一杯热茶下肚,索性哪个也不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