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紧的水龙头依然漏水。
“嘀——”
“嗒——”
乔纳森蜷缩在浴缸里,抱着头陷入难以抗拒的恐慌中。
他已经搞砸过一次人生。
他保护不了查理怎么办?
查理受到伤害怎么办?
握住就酒瓶的手自发地摇摆、颤抖,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乔纳森不得不伸长脖子去够酒,用嘴叼着酒瓶仰着头一股脑儿灌进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恐慌瞬间退散,但他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
等乔纳森看清画面时,发现他回到了他的家,就站在门口。
又回到了那一天,不停梦见的那一天。
他根本没有退路。
乔纳森握住门把手转动,然后轻轻地推开门。
门还未全部打开。
他却已经透过间隙,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不——!”
呼吸变得急促、困难,乔纳森仰着头猛地从浴缸中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彷佛溺水的人般奋力将头伸出水面呼吸。
“咳——咳——”
他被喉咙里的液体呛到了。
抹了一把脸,乔纳森伸手去关水龙头,去发现水龙头根本没有被拧开。
同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很干燥。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现幻觉。
乔纳森静坐着好一会儿,视线才重新聚焦。
从浴缸中出来,乔纳森在卫生间里来回踱步,整个人刻板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就这么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分钟,他才停下。
乔纳森屏住呼吸,非常小心地打开卫生间的门。
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意识到查理还没有醒来,乔纳森踮起脚尖一步一步地走。
慢慢来到查理的床前,他单膝跪地,忽然很想抚摸一下男孩的头发,但手停滞在半空怎么都没有下去,最后只能放下。
他把一些现金小心翼翼地塞在查理的枕头下。
伴随一声轻响。
乔纳森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一瞬间,查理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完全不像刚刚醒来的样子。
乔纳森来到前台写了一张纸条放进信封中,他嘱咐前台看到和他一起的男孩记得交给他。
纸上写着距离这里最近的儿童福利机构的电话和地址,并且房间预留了三天。
做完这一切,乔纳森漫步在大街上,越走越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查理打开电视,一连换了几个台后选择了爱看的自然纪录片。
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他拨打客房服务电话点了一份价格便宜的番茄肉酱意面,和一杯橙汁。
这个房间他大概可以待到明天早上,乔纳森留下的钱有几百块,节省一点也够他用一阵子。
查理很感谢乔纳森,如果可以他想当面道谢。
而乔纳森显然不想和他当面告别。
不得不说,这一点也非常值得他感谢。
大多数人不会认为见过几次面,就能熟悉到可以一同做某事、或者在一起生活,查理也一样。
人们的脸上总是习惯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面和心常常不一致。
乔纳森说想照顾他,想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查理只感到困惑,他没有当真。
所以当乔纳森离开,他不觉得意外。
生活教会查理佩戴面具。
因为大家都有,所以他也必须有。
查理非常明白他必须表现出友好的一面,就像他从别人身上学到的那些。
虽然有些时候他并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数情况下非常有用。
这个道理他验证了无数回。
生活中要展现出大家都认同的,喜欢的面。
要藏起和他们不同的,不被喜欢的面。
这样可以规避掉很多麻烦,让查理可以轻松应对日常生活。
面具中最常用的是笑脸面具。
查理大脑中读取的笑容很单一,他天生就这样。
很多时候,人们的表情在他的脑海里重组。
具像化后是两个点加一个弧线,点是眼睛,弧线是嘴巴。
悲伤几乎一样,只是弧线反过来而已。
:)代表友善,开心。
:(代表难过。
有些人的笑脸面具更复杂,五颜六色又百变无常。
查理常常看不懂也学不会,心里却暗暗佩服对方很厉害。
比如,怎么笑才能算是嘲笑?
苦笑又是什么笑,怎么表达这个苦?
冷笑的冷到底冷在哪里,怎么个冷法?
还有各种各样的笑。
为什么要给“笑”
附加这么多形容?
这些名词查理每个字都认识,只是不能理解。
但懵懂中,他似乎无师自通了一种笑脸,假笑。
倒霉的是,假笑是被讨厌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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