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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声喝酒，有些无趣。
纪枝在手机上找影片，边找边问。
“盛先生，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盛浔坐在她身旁，靠着柔软沙发，双腿一搭，姿态闲适淡然。
闻言，幽邃眸光掠过身边的纪枝。
盛浔轻抿一口啤酒，嗓音很淡：“依你。”
手机上正好弹出影片推荐，纪枝点了进去。
画面开头就是19世纪的欧洲乡村，碧青湖水边，有洗濯羽翼的天鹅，白墙红瓦的欧式建筑，艳阳之下，窗台上簇拥着无数鲜花，迎风摇曳。
导演将英伦的田园风光，展现得美轮美奂。
纪枝被吸引住了，就顺着看起了这部影片。
是个爱情片，那个世纪的女性，到了合适的年纪，家里就会开始帮忙物色对象，谈婚论嫁。
电影正巧放到一众姐妹听闻镇上来了个贵族男性，个个神色期盼，又急匆匆去置办衣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期望可以赢得贵族的青睐。
纪枝抿了口啤酒，不自觉捏了捏易拉罐。
大概是有几分用力，罐身凹陷下去，发出轻微的脆响。
只剩电影播放声音的客厅里，那脆响很清晰。
“我不明白。”
也许是酒精在作祟，也许是自己也深有体会。
纪枝这会儿脑袋热乎乎的，思绪翻涌，倾诉的欲望十分强烈。
但剩余的一丝理智，又让她缄默于口。
走心这种东西，还是更适合跟亲近的一些人聊。
盛浔看向她，静静等着下文。
见纪枝沉默不语，他主动追问：“不明白什么？”
电影正巧放到众多明媚少女为了讨好贵族，各施所长，无比谄媚。
纪枝的唇角绷成一条线，还是开了口。
“我不明白，明明每个女孩子都那么独一无二，她们接受良好的教育，有着与众不同的思想，可以在各自领域闪闪发光。”
“为什么到了别人嘴里，就应该嫁人，就应该生孩子，就应该相夫教子，就好像……这是我们生来的义务一样。”
“为什么呢？女孩子的意义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明明是问句，但纪枝语气泛泛。
她并不期待身边的人回答什么，她只是单纯需要一点空间，来发点牢骚。
她知道，这种固化了千百年的思想，很难打破，很难挣脱，也找不到什么人共鸣。
思绪郁结之际，耳畔响起低沉平稳的声音。
盛浔说：“不止于此。”
“我想，每个女性，都不应该被世俗框住。她们应该不同，也应该拥有拒绝的权利。”
“婚姻不是用来倚仗的工具，她们值得更好的出路，也应该拥有出彩的未来。”
“但……纪小姐。”
盛浔语气一顿，他注视着纪枝。
“我想，婚姻从来都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善变的人心，藏在阴影里的獠牙，刺向另一半的贪婪，还有互相利用的丑陋与不堪。”
“你怕的不是婚姻，而是那些见证过的、琐碎的、难堪的、两败俱伤的现实。”
纪枝动了动，她抬头，下意识望向盛浔。
目光交汇，两个人靠得很近，连呼吸的温度都能清楚感知。
雪松的气息绵延不绝，血液里的酒精在沸腾，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
“我知道的。”
纪枝说。
“我不是抗拒婚姻。只是我觉得，结婚的前提，两个人坚定地选择彼此，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关于爱，比如关于成长？”
纪枝是真的醉了，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电影播放着的画面，模模糊糊，世界似乎在旋转颠倒。
纪枝晕晕乎乎，她半阖着眼，身体一歪，靠在了盛浔肩头。
一旁的男人垂眸看她，伸手将她揽向自己，深邃的眼底藏着浓郁的情绪。
他静静听着，接纳着纪枝的一切。
“盛先生，你有未婚妻吗？”
纪枝突然发问，却让盛浔眸色微动。
“为什么这么问？”
纪枝不答，她只是苦涩一笑，冲着盛浔勾了勾手指。
“我有个秘密，今天暂时不想保密了。你愿意听吗？”
盛浔注视着她：“愿闻其详。”
纪枝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仅仅是在放空大脑。
她轻轻一笑，而后说。
“我有未婚夫。你是不是很意外？”
酒精的作用下，纪枝的脸颊染着红晕，橘色灯光落在她身上，一向明亮的眼眸此刻透着迷离。
“家里给我安排了一场联姻，我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我真的烦透了那些车轱辘话，他们只会告诉我，女孩子应该怎么做，而不是问问我的意愿。”
“我不愿意。所以我逃了。”
“我想做我喜欢的事情，所以进了娱乐圈。”
易拉罐被压缩的脆响仍在继续，有啤酒被挤压了出来，冒着泡沫的酒液沾湿了纪枝的手背。
“但我发现，好难啊。不靠着纪家，在这个圈子里就寸步难行。”
“或许我挣扎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联姻的命运。”
纪枝垂着头，眼眶红红，一脸丧气的模样。
“可我才刚刚遇到汪老师，在这个圈子里，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要我放弃，太不甘心了。”
酒液滴滴答答，流了一地，盛浔俯身，接过纪枝手里的易拉罐。
闻言，他动作微顿，易拉罐被放在茶几上。
空荡荡的罐身，重心有些不稳，险些歪倒着把酒液泼出来。
盛浔及时止住，接过话。
“你想做什么？”
给了纪枝畅想的空间，她忽然嘿嘿一笑，有些傻里傻气的。
“我想主演一部电影，我希望我的演技被认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跟汪老师合作一部电影。”
“你肯定不知道，汪老师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选择进娱乐圈，选择演戏，都是因为他。”
盛浔默默听着，他看着醉醺醺的纪枝，眸光暗暗。
他问道：“想跟他演什么电影？”
盛浔问完，又觉得这句话并不能得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情侣吗？”
纪枝低垂着头，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又像只是在发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静谧的空气里藏着一丝焦灼的气息，也不知是来自谁的。
盛浔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沙发扶手。
这不过是一场酒后闲聊，如果对方不想回答，绕过这个话题就好。
他总是能拿捏好社交分寸。
但这一次，他不想绕过这个问题。
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有那么迫切的心情，想从别人那边得到一个答复。
最终，纪枝摇了摇头。
盛浔微蹙的眉宇松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向沉静淡然的表情中竟藏着一丝紧张。
下一秒，纪枝茫然的声音响起：“也可以。”
无规律敲点着沙发的手指，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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