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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雨幕中,家家户户都熄了光源。
整个三清村都陷入一片漆黑的沉寂中。
隔壁的黄大姨打着手电,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手电的光线,刚好晃到了站在小路上的纪枝,吓了大姨一跳。
“估计是雷劈到了电站,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黄大姨以为纪枝是受到了惊吓,出声安慰她。
“没什么大事,纪姑娘,你家有蜡烛不?从我这边拿几根走啊。”
小路尽头,没有任何视野,纪枝难以掩饰口吻中的急切。
“黄姨,你今天有见到珵珵吗?”
黄大姨一愣。
“见过啊。就一刻钟前吧,他来找我借塑料膜布。我还奇怪,这小孩要干啥呢。你不知道吗?”
塑料膜布?
珵珵要塑料膜布做什么?
这么大的雨,他现在又去哪里了?
云层团聚,风雨晦冥,蜿蜒闪电时不时窜过天边,天光荧荧。
而昏黑的夜幕之下,有比这更沉黑的阴影,它如巨人一般,沉默地矗立在那里,一声不吭。
纪枝的视线匆匆掠过三清村的后山,而后堪堪停住了。
难道……
珵珵去后山了?
这会儿山上乌漆嘛黑的,下这么大的雨,山路崎岖不好走,他又怕黑,太危险了!
纪枝顾不上其他,打着伞就往后山奔去。
脚步噔噔,村里路面不平整,纪枝踩过一大片水洼,溅起无数雨水,洒了她满身。
冰凉的雨水,流淌过她的小腿,那丝丝凉意侵入皮肤,一路蔓延至她的心房。
上了后山,嫌雨伞太碍事,纪枝干脆收了起来。
饶是有树木遮挡,雨势仍旧很大。
纪枝全身都湿透了,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下无数盆的水。
她只能一边抹脸,一边艰难走在山路上。
山上黑魆魆,手电的照射光线有限,加上纵横交错的密林,她的视野很受限。
“珵珵……”
纪枝费力地喊着小朋友的名字,期望可以得到一丝回应。
然而雨声滂沱,发出的声音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一样,根本没有一点穿透力。
纪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只是麻木地往荼靡花的位置奔去。
山路崎岖,被大雨冲刷着的泥土,泥泞得很,一脚踩下去,鞋子深深陷了进去。
“珵珵……呃,嘶……”
一块硬物猛然砸在头顶,纪枝条件反射般地蜷缩着身子。
脑袋震荡了一瞬,一阵猛烈的剧痛从脑袋右边袭来,像是有人拿着铁锤,在死命敲打她的脑壳。
是山上的泥块,被大雨冲了下来,恰好砸中了她。
纪枝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她怔怔,摸了摸头顶,泥浆混着雨水,还有点点血迹。
落下的雨水很快将血迹冲刷掉,纪枝把污泥胡乱蹭在衣服上,继续向上走。
等她终于奔至小溪边,就看见荼靡花果被塑料膜布笼罩着。
风雨中,枝叶随风飘荡,雨水敲打在塑料膜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又顺着光滑的表面,落到周边的土壤里。
大片的膜布紧密相连,将果子罩得严实,免受暴雨的侵袭。
看得出,做这件事的人,是多么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
可四周,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珵珵!听到回答我!”
某种潜藏的恐惧,终于破门而入。
心房被凿出巨大无比的洞,恐惧、害怕、慌张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夜晚的寒风刮了起来,纪枝冷得抱住了臂膀。
身体在颤抖,双腿在发虚,她克制不住这种生理性的惶恐。
冷静。
纪枝,冷静下来。
塑料膜布在这里,说明阿珵确实在后山。
摆得如此整齐,最起码他应该是好好做完这一切,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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