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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
天刚蒙蒙亮。
一抹鱼肚白在天边显现出来。
微弱的晨曦倾洒在奉州城,驱赶着黑暗。
一间充满着腐朽味道的房间里。
林狱坐在椅子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似乎想要用这已经泡淡了的茶水,冲散自己的困意。
而就在此时,躺在睡榻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当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林狱,他神情稍稍一变,瞳孔里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林狱并没有看他,而是轻轻说道:“睡醒了?”
“……”
“昨夜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需要帮你叫个郎中过来,做个检查吗?”
见他没有说话,林狱仍旧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他将手里这杯茶喝完,轻轻放在桌子上。
才回头看向睡榻上的张根生。
轻笑着说道:“张头儿?”
此话一出,张根生的神色失去了色彩。
“你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林狱反问。
张根生低头沉默,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
林狱也不着急追问,他就想等着张根生自己说出来,为什么要勾结妖魔。
良久,张根生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自从御妖司设立了以后,我也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张根生坦言道。
林狱仍旧没有说话,而是侧目瞥了他一眼。
“想当年我刚刚入职衙门,也曾心怀一腔热情,想要斩尽天下妖魔!”
“当年我跟着你爹,南征北战,城外的那些妖魔,只要听说了林之舟大名,无不对他恨之入骨,又忌惮颇深!”
“本来我以为我跟对了人,可以一直追随着他,将天下妖魔都给杀尽!”
“甚至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加入镇狱司!”
“可惜,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变故就发生了,你爹莫名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一丝线索,只有他的佩刀留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们一众捕快们,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林之舟在的时候,他就跟个老大哥一样,带着我们斩妖除魔!”
“我们都已经依赖他习惯了,后来他不在了,我们竟连斩妖的心气都没了。
我去了监牢,做了个牢头!”
“只想着在那里混日子,熬到做不动了,就请辞休养!”
“唉……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做梦都不曾想过,本是斩妖人,却成了勾结妖魔之辈!”
当张根生话到这里的时候。
抬眸看了林狱一眼。
他发现林狱的目光里,满是憎恨跟愤怒。
他能理解林狱现在的心情。
张根生却完全不在乎林狱恨不恨自己。
“入世久了,见的多了,心自然也就浑浊了!”
“真正能保持初心之人,又有多少?倘若我不随波逐流,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林狱,我不求你放过我,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只盼你能将我杀死……”
张根生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
闻言,林狱慢慢回头,看向这个曾经的长辈。
他没有想到,张根生竟会说出这些话来。
林狱只觉得可笑:“张头儿,你既然一心求死,当初又为何要跑?”
“何不让我给你一刀,将你解决了事?”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何苦衷,为何要勾结妖魔,我只关心在你背后,究竟还有何人,你们一而再让妖魔给你们卖命,索取婴孩性命,究竟为何事?”
这一刻,林狱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张根生却是闭口不言了。
他摇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轻笑。
就是什么都不说。
林狱看了他一眼:“张头儿,勾结妖魔死路一条,我救不了你,倘若你还有一丝良知,就将背后之人给说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想要斩妖除魔,我不清楚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只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话落,林狱站了起来。
“今日你在这里好好歇息吧,监牢那里,我会帮你去告假,不会让监牢的兄弟们,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等你想清楚了以后,我在过来!”
说完话之后,林狱转身就要往外走。
当他刚刚将房门打开的那一刻。
张根生连忙说道:“林狱,你斗不过他的,如今衙门内外,已经有不少都是他的人,说不定还要丢了性命!”
“甚至当年你爹他……”
后面的话,张根生没有说完。
但是,林狱却是从这几句话里,得到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他猛然回过头来,赤红着眼睛盯着张根生。
“张头儿,你是说背后之人,也是衙门里的?我爹当年的失踪,莫非也跟他有关?”
张根生没有说话。
继续坐在睡榻那里沉默不语。
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
林狱的猜测十之八九。
看来这个人,在奉州城已经隐藏许久了。
并且做过的事情,绝非一两件。
难道说当年父亲就是查出了些什么,所以才被那人给灭口?
尸体根本就是他们给藏了起来?
林狱眼里怒色不减,咬着牙说道:“张头儿,倘若你还拿我爹当兄弟,你还有一丝良知,就好好想清楚!”
“你该不该继续帮着他瞒下去!”
“这种人存在一日,对百姓就是威胁,更不要让你当年立下的志愿,成了一句笑话!”
话音落罢,林狱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就剩下了张根生一个人。
出了房间,院落中间的一个花坛里。
白元正坐在花坛的石台上,手里捏着一朵花,百无聊赖的揪着花瓣。
当他看见林狱走了出来,脸上才总算现出笑容。
“怎么样,看你的脸色,跟他谈的并不顺利吧?”白元笑着询问。
林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决。
他径直走到白元的近前,两眼仍旧赤红。
“老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一个好人,变成如今这样?”
闻言,白元看了林狱一眼。
反问道:“好人?谁是好人?莫非是屋里那个张根生?”
林狱没有回答,默默靠着石台,仰望着天空。
白元将手里的花给丢进石台内。
“你怎就见得,他真是你眼中所见的那个好人?或许他本性就是如此呢?”
白元的话,让林狱心里一惊。
本性就是如此?
莫非当年林之舟失踪,与他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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