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入座沉吟了片刻些迟疑不知自己该对桓君说到哪一步。
见这副欲言又止神情桓君不自觉挺直了身子独目炯炯更加威严。
“应该是淮南王妹妹或者女儿。”
桓君一怔眼中闪过惊诧之色随即又化作不屑。淡淡说：“何以见得？”
“其一能作为淮南王使者到江都国来游历招揽人才必是淮南王亲信之人。其二雷被是淮南第一剑客钟离叔说已经依附淮南王这样人不可能给一个普通人做侍从。”
桓君微微颌首眉毛微挑。“那是怎么看出是女子？”
“这还用看吗？大热天即使是私下里还穿高领衣服如果不是故意遮掩怎么会如此作派。”
“怪癖人多了仅凭这一点就定淮南王使者为女子恐怕过于武断。”桓君拖长了声音。“作一名射手固然要力大弓强更需要谨小慎微。一箭离手必中目标否则必为人所趁可不慎哉？”
梁啸笑了。“桓君确定是女子还另外一个原因让确定是女子无疑。”
“如果这样破绽还怎么瞒人耳目？看也是自欺欺人。”
“不然。”梁啸摇摇头肯定说：“女子体味瞒不了人。”
“是说体香？”桓君迟疑片刻又：“以香薰衣人不少并不限于女子贵族男子也常用之何以能肯定那就是女子体香？”
“确带了香囊但是那天晚上味与平时味大不同。嘿嘿几分血腥味。”
桓君恍然大悟看一脸狡黠梁啸险些绷不住脸只好端起水杯遮脸。过了片刻放下水杯轻叹一声：“淮南王果然是书生这么大事居然托付给一个女子如何能成大事。”
梁啸听口风不对眼珠转了转什么也没说。
“阿啸拒绝了邀请莫非也是因为淮南王轻率？”
梁啸微微一笑。“拒绝邀请是因为真正想邀请人并不是而是桓君。桓君未曾答应轻易应承了岂不被人笑无礼。”
桓君满意点点头思索了好一会这才重新抬起头。“阿啸觉得应该接受还是拒绝？”
“拒绝！”梁啸毫不犹豫说。
“为何？”
“桓君孑然一身又不幸身残疾封侯拜将驰骋沙场已经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还会遭浅薄之人嘲笑。与其如此不如归隐闲云野鹤傲啸江湖来得清净。”
桓君脸上闪过痛苦之色显然梁啸刺中了软肋。残疾是做不了官就算再神妙射艺满腹韬略也不可能为将更不可能统兵疆场。
“如果不肯寂寞呢？”
“如果桓君胸中豪气未尽还想与天下英雄争衡则不妨择一二良材倾囊以授。”梁啸挺直了身躯露出最自信笑容。“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未尝不是一件人生乐事。将来若弟子封侯拜将裂土封国又岂能忘了桓君授艺之恩？自然是延之上座亲如父子养老送终尽师生之谊。”
桓君眉头一挑撇了撇嘴强忍笑。
“小子好不知耻居然以天下英才自居。虽然一双猿臂资质也算不差却还不算最上等。十人曰豪百人曰杰千人曰俊万人曰英。哪里能算英才最多也就是个俊才罢了。”
“桓君看到只是这双猿臂。”梁啸握紧拳头张开双臂晃了晃一脸郁闷说：“看不到是腹中锦绣。相处久了便知才是那万里挑一英才。”
“且越发不要脸了。”桓君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了片刻又说：“虽是少年轻狂却也三分豪气。不过阿啸要想清楚了。以家世若想出人投地绝非易事。于而言依附淮南王其实是一个捷径。别不说淮南王府人才济济读书便比别地方方便得多……”
梁啸摇摇头笑得很不屑。
“这是何意？”
“桓君求是封侯拜将大汉非功不能封侯淮南王府那些就算能吹枯嘘生不过是些空头章于又何用？既然淮南王不远千里派人来请桓君又何必舍近求远反去淮南求学？”
梁啸深施一礼：“曾对刘陵说过欲射鸿鹄者不在野雉。桓君便是眼中鸿鹄淮南王不过是区区野雉而已。”
桓君双手扶膝微微欠身算是受了梁啸这一礼。虽然没说什么眼中却露出难以名状异彩。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慨然：“阿啸明天起可以持弓了。”
“喏。”梁啸大喜。
桓君转身从褡裢里拿出一张竹弓双手递给梁啸。梁啸接在手中却些疑惑。这张竹弓很精致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磨。不过这张弓很软几乎比少年们最常用弓还要软。梁啸估计这竹弓射程最多三五十步。
“是不是觉得弓太软了？”桓君看出了梁啸疑惑似笑非笑说。
“是。”梁啸不敢怠慢躬身：“弟子确些疑惑。”
“阿啸为什么让百日之内不准持弓？学射之人往往根基未稳便欲持硬射远偶三五中便欣喜若狂自以为是却不知已误入歧途不仅无法成就百发百中高明箭艺而且会落下射病。年老之后筋骨疼痛悔之晚矣。”
梁啸吃了一惊这里面还这么多讲究？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普通人从军不过三五年退役之后每年习射不过数次。们不可能练成高明射艺也不会落下射病。可若欲征战立功以射艺存身便需身不离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艰苦练习。若不以正循序渐进三五年后便会射艺停滞不前而疾病渐生。”
桓君严肃说：“这便是名射手大多出自将门而出身寒门名箭手虽可得一时之名却难得善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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