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秋笑意深深:“别看连阙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他可与抚顺候辛怀璋分管着兵权,统领中川,朝堂上的事,他最清楚不过。”
“谢家掌管商会,大到商行,小到摊贩,若谢家不点头,一文钱也别想进袋。”
“晏家把控着太学。无论是寒门学子,还是德高望重的清流之士。天下学子的动向与言辞,都在晏家的一念之间。晏家独子,晏修竹,与你谢家姐姐,谢淮意,是夫妻。”
士农工商,四家几乎囊括在内。
慕长宁听着,暗暗心惊。
“本来慕家是要屹立江湖之上的,不过,嘿嘿,没事,现在也来得及。”
还没等慕长宁反应过来,慕少秋已然双指成剑,在他手臂上一划。
鲜血肆意流淌,好一会儿才缓缓止住。
慕少秋皱着眉头,道:“你之前受伤太多,血脉过于稀薄,仅仅是淬血还不够让血脉觉醒。”
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儿子,想变强吗?”
慕长宁无暇,也无需去分辨他笑容里的含义,直起身子道:“想。”
只有变强,才能保护少阁主,才有机会与少阁主并肩。
“好说。”
慕少秋拍着胸脯道:“为父告诉你个高招。”
次日清晨,两人来到了慕家宗堂前。
慕长宁认得这个地方。
宗堂里坐镇着一位被称为尊者的老人。
老人内力雄厚,深不可测。自己的淬血,和伤处的复原,就是多亏了尊者的出手。
慕少秋用手肘捅着自家儿子,示意他去开门。
门刚一推开,慕长宁就眼尖地看见一个黑色的物体凶猛地砸来,忙侧身躲避。
“哐!”
摔在地上的砚台四分五裂,里头的墨尽数泼在了门板上,斜斜地蜿蜒着。
接着就听见一阵中气十足的叫骂声:“慕少秋!你给老子滚过来!长宁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也不带他来见我,让我出手淬血后就把人藏起来,老子今天非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鸭子!”
“尊者,你砸错人了啊,砸到你的宝贝了。”
慕少秋躲在慕长宁身后,只露出一个头,说罢,还在他后心上推了一把。
慕长宁被暗含的内力一推,很快就看到了正叉着腰骂人的老者。
老者须发全白,面色红润,一身白衣上尽数都是墨点,头发随意地用簪子盘起,散落的长发披在后背。精神矍铄,甚至比他的脸色还要好上几分。
“你……”
老者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骂人的话卡在了嘴边。
前段时间刚看到慕长宁的时候,气色衰败,言语慌张,迷茫又困顿。
如今,他眉宇间的惶惑与自卑消了许多。那双跟云青禾如出一辙的鹿眼,慢慢地亮着光。
慕长宁对着老者深深作揖,按照他爹教的,毕恭毕敬地说道:“谢师父救命之恩。”
这下轮到老者愣住了。
他眉毛一挑,语气上扬:“嗯?嗯?”
慕少秋啧啧两声,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哎呀长宁,你叫错了,怎么能叫师父呢。哪个娃娃这么有福气,能让尊者收他为徒,您说是吧,尊者。”
尊者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慕少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心疾首道:“我知道你一直感念尊者为你淬血的恩情,想要随侍左右,但你也不能就这样说呀!这样多唐突!”
慕长宁茫然道:“啊?”
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呀。
一只手猛地拍上慕少秋的肩膀,阴森森地说道:“行了,别演了。我可以收长宁为徒。但是,你之前欠我的几十只鸭子,今天就得画完给我,不然我就让你葬身鸭腹。”
“没问题!这就给您画!”
慕少秋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吩咐着,急不可耐:“长宁,快行拜师礼。”
慕长宁撩动衣袍,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朝着老者拜了三拜。
“行了行了,快起来。”老者一把将他带起,夸道:“长得真好看,颇有青禾当年的风采。”
“真的,我夫人,那是一顶一的好看,想当年——”
慕少秋拿着毛笔,兴高采烈地准备叙述风流往事。
“画你的鸭子,闭上嘴!”
“噢好。”
慕少秋飞快地应下,偷偷地在画布的下方画着云青禾的小像。
老者示意慕长宁盘腿坐下,而后拉过他的手腕,内力沿着经脉向上探查。
目光落到上面深浅不一的伤痕时,啧了一声。
“你这身武功,怎地如此狠厉阴毒。”
他瞪着慕长宁,语带责备:“过分追求伤人,最后伤的是自己。你内力匮乏,只修外功招式,长此以往,身体定然不堪重负,必遭反噬。”
一旁的慕少秋捏紧了笔,豆大的墨汁滴在画卷上,漆黑一片。
“你虽已淬血,能够自愈,但速度仍是太慢。要想血脉之力完全觉醒,还得锻骨。”
见慕长宁没有什么反应,他凑前了一些,语气低沉,故意吓唬他:“就是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打碎,再重新拼接起来。”
慕长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还能接起来不错了,这要是放在千巧阁里,都是只管打不管接的。
想到千巧阁,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陆展清。
被刻意压下的思念一涌而上,他心里紧了紧,眉心微皱。
老者见他皱眉,以为吓住了他,露出些许得逞的笑容,道:“放心,对你嘛,我会尽量温柔的,毕竟你这个小身板也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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