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疑地盯住管事袖口刺绣纹路。
交谈完毕,管事转过头,赵辞悄咪咪的眼神早已收回,他一脸好好先生的笑容,故意巴巴地学小宝看人。
管事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朝他俩挥挥手:“去去去,你们再过来,小心爷打断你们腿。”
离开的目的达到,赵辞怕江彦怡生气回击,没等他说完就按住他手,示意他走到一边。
把守幸灾乐祸地双手环胸看他俩离开。
走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享受大树落下的方寸阴影,赵辞以手扇风回头瞄一眼确定隔墙无耳再和江彦怡小声商讨:“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他神神秘秘的反应没激起半点水花,老神在在的江彦怡不答反问:“那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赵辞能忍住好奇心才怪:“你看到什么了,难道你也知道寒枫山的印记”
幸亏赵辞不是教师行业,如果他是教师,学生考试一遇到不会的题目只要举举手便可,这位一根筋的教师说不定还会帮学生答题。
江彦怡扑哧一笑,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是寒枫山的人”话一出口,笑意便凝结在嘴角,他面色一沉。
“你、你没看到这个那你看到的是什么”和江大人卖关子简直太没意思了,三两下就被破解,赵辞还得时刻长个记性小心被套路。
江彦怡眯起眼睛,回想刚才观察到的景象。
山脉连绵围绕东羊村一侧,地震裂开部分的山体,老天拿刀劈开这块铁馒头,坍塌的山体已被运走磨成齑粉喂饱一群人,留下的山体等着去养肥更多的人。
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彦怡看到了一只鸽子。
这里怎会无缘无故飞来一只鸽子,不怕人的性子不像是野生土长。既然是圈养的家禽,那必有其用处。鸽子最大的用不是吃,也不是观赏,而是用它灵敏的方向感来传递消息。
谁会给这里传递消息
而刚才赵辞讲他们的衣服上有寒枫山的刺绣纹路。
“糟糕。”
江彦怡拉住赵辞的手,牵住他朝外走。
赵辞紧步跟上,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你是看到什么了,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彦怡来不及解释,而且远离采矿地界,周围人也慢慢多起来。人多口杂,难免不被有心之人听去,他朝赵辞摇摇头,赵辞心领神会地闭上嘴巴。两个人马不停蹄地朝回走,只需要走到陆姐家的砖瓦房,骑上他们的红枣马就能迅速离开此地。
千算万算,没算到秦柯的手能伸的这么长这么广,东羊村的矿藏盈利竟也被他分了一杯羹。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是不是等兵马钱财粮草等都筹集完毕就准备造反了
万事俱备,他现在欠了哪一缕东风
小村小镇有其妙处,东边河东狮来一嗓子,西边的丈夫能吓一趴子。村小如蚌壳,路少通百家,情人幽会分外方便,仇人相遇也格外巧合。
一骑车马迎面赶来,打头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就是秦柯心腹葛东。
江彦怡自然见过他,当年交手的人中葛东是最拼命的一个。意识到危险,江彦怡立马转身避开,同时扭过赵辞身体,和他一起假装在看摊边头饰。
猛地被扭身按下头颅,日光下金灿灿的步摇顿时闪瞎了赵辞的眼睛。江彦怡虽没有说明,但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已经让他心知肚明危险就在附近。他不敢回头,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变故来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心跳的能蹦出喉咙口,慈云寺山林的险境还历历在目,他不想再经历九死一生的处境。紧张的心情好似跳入恐怖电影,只要他一动,不知名的触手就会摸上他的喉咙给他致命一击。
比起僵硬如他,江彦怡得心应手许多。他信手捻起一枚簪子,兴致盎然地往赵辞的发髻上插。只不过侧首观望的眼神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第91章江湖与君行15
葛东年过三十,宽胖的身形人畜无害,眼睛弯弯笑眯成缝,看人都能扁上三分。公孙湘有刀客护卫,秦柯自然也有相应的人马,葛东便是领队人。
他幼年跟随秦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武艺百里挑一不消说,脾气也好得出奇,谁提到他都说不出重话。只有公孙明对此人嗤之以鼻。赵辞曾经不解他对葛东的态度,对此公孙明解释:“人无完人,他若左右逢源你又怎好保证他的立场。”
中立往往被两头夹击,独善其身很是不易。他明明是秦柯心腹,却也能在公孙湘旗下赢得不少口碑。这说明他为自己考虑良多,后路铺的广泛,鸡蛋确实不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但微妙的是,公孙湘和秦柯都不是傻子,他们会看不出此举的用意
此次来东羊村,葛东就是为了矿藏之事。往年均在小寒时节清点这季红利,今年却提早催收,奇怪的命令让葛东摸不清秦柯的心思。
他摸爬滚打走到现在,靠的从来不只是武功。自认跟随秦柯多年,已经把他了解得七七八八,但狡诈阴险如秦柯,总是能找准时机粉碎他的认知,拗断他的自信。秦柯生性多疑,刚愎自负,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狡兔三窟,他也留了一手。秦柯的志愿人尽皆知,现在寒枫山的少主形同虚设,公孙湘那个女人又毫无志向,若想要混出名堂只有跟随秦柯。可惜后果太险,他不敢托大。而且,此次秦柯异常的决定又让他分辨不清他的意图,杀了赵赐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赵赐死,公孙明追根究底难免查到他头上,到时候寒枫山一团内乱,还有什么斗志。
葛东骑在马上,胖乎乎的脸上,一对眼睛明显神思游荡。车队两旁杂摊混乱,道路本就窄小,再加上这么一对人马,更加挤得慌。
江彦怡护住赵辞朝里靠。
幸亏葛东手下无人认得赵辞和江彦怡。
对方慢慢离开,江彦怡不假思索拉住赵辞反向走开。
车队里有人发现了这一幕。
一声嬉笑惹来注意。
“我还以为龙阳癖是大门大户才有的爱好,没想到这个破地方也会看到。难道这个风气被刮的这么广”眼尖的评论。
闻言葛东也只瞟去一眼,眼风落在赵辞背影上却背脊一挺。他急忙拉住缰绳。粗暴的动扯得马不舒服地嘶鸣一声停下蹄子。
“那个人的背影”在手下奇怪的眼神中,他话未说完就急忙掉头朝赵辞赶去。
“葛爷”手下也接连去追,细窄的道路大队人员换位引来不少的争闹,才这一会儿功夫葛东就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江彦怡闻声头也不回地加紧步伐,但再快也比不上四个蹄子的速度。葛东才加了两次鞭子,一人一马扭身就出现在江彦怡和赵辞跟前。
逼停两人,葛东笑呵呵地翻身下马。吨位厚重,两脚着地腾起黄烟一片。他习以为常般挥挥手,散去烟雾几步走向赵辞。
赵辞脑子都是懵的,出现的男人一脸笑意,五官被肉挤成一团,眯缝的眼睛只留出一条缝让人能看清他的眼珠位置,身躯圆润如球,本该笨手笨脚的体型却挡不住他动迅速几步就到他面前。他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面上仍强镇定。幸亏手还被江彦怡握着,这给了他一些勇气。可想到江彦怡在身边,他又觉得还不如独自一人去面对。
“少主,好久不见,下山这段时间玩得如何,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在外乐不思蜀,公孙大姐和小嫣儿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想着你。”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的语调让赵辞镇定不少。
他认识我,他是谁
心定后智商再次上线,赵辞判断此人不是风隐者,正如初遇公孙明、柳琳一般是自己的旧识。因为记忆缺损,尚不能判断此人是湘姨手下还是秦柯手下。看他笑脸迎人又对湘姨语带敬重,赵辞姑且先放下敌意,揣着糊涂装明白回他:“不急不急。”
“怎么来这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
葛东胖乎乎的脸上绽放出和蔼的笑容,平整如馒头的光滑瞬间褶皱如包子,亲近语气、喜洋洋的表情常常让人感到友善,不过也正是这份友善容易卸下别人的防备。
赵辞有时马虎容易被下套,但那要看对象,江彦怡的圈套他甘之若饴,别人下的绊子他绝对会十二分小心地避开。经历那么多事情,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别人就算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他都要想一想寓意,更何况来人提到了东羊村。
赵辞面不改色地把江大人的经历套到自己头上:“在马车上睡了一觉,车夫没留意我就坐过站了。东羊村小了点,不过野味不错,留几天看看。”
“少主,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客栈,如不介意可去我朋友家中暂住。”
葛东劝说。
赵辞感谢他的美意再婉拒:“民宿也有其风雅,房屋简陋但民风淳朴让我感受深刻。”
说实话,淳朴的民与风之间赵辞只品尝到土鸡蛋的美味。曾经救助江彦怡的两位两人家如今再见也滋味不同。当初的善举不求回报,无心栽柳柳成荫地间接救了儿媳回家。现在老人家和儿媳对江彦怡仍然是感激的,可一旦涉及村子隐秘,一家三口都缄默不语,或者推脱不知。谁都不敢开口泄密。
推己及人,赵辞也能明白他们的苦衷。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的哀叹。
葛东还想要再劝,赵辞干脆道:“要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也许我这一番际遇会早就不一样的人生呢。”
这一发毒鸡汤冻的江彦怡忍不住嘴角一抽。
葛东也随之罢。他仿佛此刻才意识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转头看去:“这位少侠是少主的朋友吗”
“你怎知道我会武”江彦怡挑起眉毛反问。一个人的记忆能有多短,三年前的那场架难不成被他抛之脑后赵辞也许会信,江彦怡可万万不信他的态。
赵辞心里一紧。
葛东指指他腰间软剑:“小兄弟你这把剑不错。”
江彦怡抽出手里的剑,拿着剑柄的手一晃,剑身颤动摇摆如海浪翻滚,日光折射出粼粼的细芒,灼人眼球的光亮闪出刀剑独有的阴冷之感:“这由东海玄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锻造而成,吹发可断,坚不可摧。此剑名约斩浪,不知阁下是否有所耳闻。”
他目光一凛,切过剑锋射向葛东。
眯成线条的眼睛似对此毫无所觉,葛东依然笑呵呵道:“此名不错,少侠有意思。”
江彦怡收剑入鞘放回腰间:“我是赵辞的朋友,与他结伴同游。”
“赵辞”葛东的脸上似乎冒出了一个问号,他讶异地转过头看向赵辞:“少主”欲言又止地闭上嘴巴。其实他不必这么做,因为赵辞不知自己是化名,而他也早已知道赵辞用了化名。不过因为葛东不知道赵辞已经失忆,照理来讲,他不感到奇怪才让人觉得有鬼。
可问题是,赵辞是真的没有记忆。所以他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反而让赵辞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赵辞一脸茫然的疑问在葛东看来是大智若愚的表现,毕竟他出逃寒枫山,更改名字也不会通知旁人,现在被他发现,那么这句“怎么了”的潜台词是不是就是“你敢说出来就等着瞧”的意思。
葛东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没什么。”
大愚若智的赵辞:没什么就说没什么好了,点什么头,你说话都动两个意思是怎么回事
他俩在这鸡同鸭讲,江彦怡却看出了门道。
葛东认识赵辞,但他对赵辞的名字似有意见。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赵辞的本名并不是赵辞
赵辞不耐烦和他继续在街上闲聊,寒暄几句就和江彦怡离开。
等他俩走远,赵辞激动地说:“我以为会遇到什么事,其实也就这样子,江大人,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他得意自己的反应敏捷。
江彦怡却皱着眉头摇头:“不对,他明明认识我,理该捉住我才对,为何会放过我。”
“捉住你他认识你”赵辞一头雾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彦怡环顾四周,确认安全之后再和赵辞解释了葛东和他的纠葛。在赵辞的惊骇中,江彦怡不安地说:“我们要小心,他定有后招,赶紧回去离开东羊村。”
等他们离开,手下静悄悄来到葛东身边,牵过缰绳送到葛东手中。
葛东用他肥胖的身体轻巧地翻上马背,招来一名手下,低声道:“传话给风隐,他们的目标在东羊村。另外派人盯住他们,随时回报消息。”
手下接令。
既然秦柯让他催债,那么他就安安心心地去收钱。谋逆弑主的罪名他担当不起,这种活还是得让杀手来做。马鞭一挥,他坐在马背上安安稳稳地朝矿地前进。
第92章江湖与君行16
chater46
天气一热,母鸡公鸡都恹恹地伏在鸡棚下乘凉。公鸡啄啄母鸡,母鸡啄啄羽翼。公鸡再啄啄母鸡,母鸡咯咯哒地才想回复爱意,突然鸡棚一震,两只鸡吓得振翅乱窜,鸡毛飞了赵辞一声。他呸呸吐掉灰尘拍掉鸡毛,回身一看江彦怡却施施然打开篱笆门进来。
灰头土脸的赵辞大叫:“你不是说篱笆门没开么”
江彦怡说:“你不是好奇我能不能翻过篱笆吗”这家的篱笆扎得格外高,远过腰身的高度能让嫌麻烦的小贼掉头就走,刚得知门锁赵辞就好奇江彦怡是否不用武功就可以成功翻越。
赵辞不满道:“翻篱笆的是我好不好,又不是你。”
表白失败的公鸡气得走到赵辞脚边啄他,赵辞闪身一躲:“这鸡怎么回事,陆大姐没有喂饱吗”
“你都能翻过去更何况我。”
江彦怡牵过吃干草的马,招呼赵辞:“别玩了,我们快走。”
听到响动的陆大姐以为发生什么事,赶出来看到江彦怡牵着马,马上坐着赵辞,赵辞朝地上展翅蹦跶的公鸡踢脚:“飞,看你能飞多高。”
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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