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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来单板。单板上盖着白布,棉布鼓鼓囊囊的突出一个长条细瘦的人形。
衙役们将单板搬到江彦怡身边。大家看到那个人形就知道底下的是什么东西了,这下子是真的鸦雀无声了,但紧接着女人堆里泄露出隐秘的啜泣声。
赵辞瞥一眼痛泣的小艾,指指地上的尸体:“你这是”
“既然排除了活人,那我们来看看死人。”
江彦怡轻轻掀开白单一角。
视线一接触到那张扭曲的脸孔,赵辞的双眼倏忽睁大。他再三确认单板上的尸体,惊骇涌上心头:“是她,我清楚记得她的脸。她就是真,她怎么死了”
第30章妙音轩18
杜丽娘扯过赵辞:“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赵辞话音未落,底下有姑娘讥笑一声:“别是为了掩护谁就把罪名强按在一个死人身上。”
说话之人叫凤歌,向来烟视媚行。她走的路子和小葵一样,都是以泼辣娇艳纵横在狎客中。两人风格相似,故此时常发生抢客之事。她此次发声,针对的是谁不言而喻,更何况小葵与真的争吵大家都看在眼里。
小葵冷笑不语。
凤歌的话提醒了杜丽娘。
淼淼之于杜丽娘那是金元宝,是摇钱树,是妙音轩建成以来的金招牌。现在有人想要毒哑她,而且毒酒的经手之人从一开始就道明他的目标是淼淼。对,赵辞进妙音轩时称不要工资,只想要听一听淼淼的歌声。
自此任淼淼覆面献歌以来,妙音轩的客人追求意境的文人雅士多了一层,可总体的客流量却少了三层。此伏就有彼起,对头的红楼业绩蒸蒸日上。记得上次见到红楼的木芙蓉,她的一股狐媚气冲天而起,足足可以飘出四里地,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让杜丽娘恨不得立马请个道士收了这个贱人。
赵辞来历不明还拿毒酒给淼淼,现在还说给他毒酒的是个死人。粗粗一看,这个赵辞怎么都有古怪。更让人烦心的是,这赵辞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比红颜祸水还会招惹人。打了皇子不说,还与江大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杜丽娘不能动他。
与其让麻烦找上门,不如赶麻烦出门。
杜丽娘灵光一闪,她扯着赵辞衣领掐着嗓门怒骂:“你把罪名压在死人头上,你当我这个老鸨是白干的么。老娘见过的男人比你吃的饭还多,是不是说谎一眼便知。你说,你是不是红楼派来毒害我们淼淼的人”说完开始扯赵辞的裤腰带:“你给我看看你的肚子,我知道红楼的龟公肚子上都盖印子。”
众目睽睽之下,激动的杜丽娘力气过人,赵辞怎么都挣不开她扒拉在腰带上的魔爪。又急又气又无奈的赵辞涨红了脸拽紧了腰带,所谓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就这样子了。
姑娘们早已从胆战心惊中缓过神,看到此情此景,虽知道前因后果,但还是忍不住稀稀拉拉地笑出声来。甚至还有相熟的让赵辞主动解了腰带验明正身。
那些笑声如火上添油,赵辞的老脸在茂盛的火焰上彻底焖成了红烧肉。这块香嫩可口的红烧肉在挣扎中滋滋地冒汗,有看客在旁好整以暇地双手环抱乐呵呵等着美食上桌,刺耳的笑声让红烧肉再次化成人形。赵辞一轱辘转身躲在江彦怡身后,他把江大人这块护身符用得得心应手,拿挡箭牌似般横亘在他和杜母老虎之间。
赵辞痛诉:“大人明鉴,我真不是红楼的卧底。”
天地良心,他连红楼在哪里都不知道。
江彦怡的身份很好地冷却了杜丽娘的高涨情绪。回过神的杜丽娘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惊出一身冷汗。这两人有时候针锋相对,有时候又默契十足,难道还真如小王爷所讲若真如此,那她刚才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找麻烦了。可她却见江彦怡脸上并无一丝不快,反而流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江大人,若这赵辞真是红楼卧底”杜丽娘把握不好送神的尺度,斟词酌句地说。
江彦怡见她踟蹰,追问:“若真是卧底,你想要如何”
赵辞直起身,满脸不解。他是不是卧底,他不是清楚的么,干吗还这么问。赵辞从江彦怡身后探出脑袋看看他俩。
杜丽娘将赵辞的动映入眼底,摆出一张负气的借花献佛脸,顺水推舟道:“看在大人的面子上,那我也只能逐他出去了。”
看他的面子是怎么回事江彦怡难道和杜丽娘说了自己出去后要跟着他还有,这就可以出去了
赵辞按捺心内疑惑,按兵不动。
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江彦怡没有按照杜丽娘与赵辞的想法应承下来,而是似是而非地说:“没想到杜丽娘对赵辞如此宽宏大量。”
借花献佛佛不收,顺水推舟舟不去。杜丽娘收着麻烦干着急。
江彦怡话锋一转,并未在赵辞的去留上纠结。
关于赵辞是否为红楼的卧底这件事对于此案来讲无足轻重,杜丽娘情急之下的闹剧也只是让破案有了一个小插曲。江彦怡没有批评杜丽娘的冒失,也没有替赵辞的证明清白,只是在赵辞再次确定给他酒坛的人就是真后,让裴定先将尸体带回衙门查验。
尸体上的秘密有裴定和仵来解密,这妙音轩的人情往来混乱连线就该让江彦怡出马来一一捋顺。
欣赏完一出小小的闹剧,江彦怡立刻命令众姑娘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三餐饭有专人派送,其余时间等待传唤问审。
这吩咐要把平时自由惯了的花蝴蝶们闷出青苔,可再有异议的姑娘在见到江大人和煦的脸变成一张硬邦邦的铁面后都吞下不满,拖拖拉拉地走回房间。
紧接着,他将矛头对准赵辞,让他将那夜的情况不漏丝毫地叙述下来。
江彦怡让杜丽娘安排了一间厢房为审讯之用。不同于平安客栈的简陋,妙音轩房间虽然舒适惬意,染香幽幽又瓜果等候,可身处其中就是让人自在不起来,更何况整个房间都飘着无形又明显的诱惑洞门上挂的粉红纱幔自在垂落,墙上的画卷是莲花丛下一对亲密交颈的鸳鸯。画下摆着一架宽大躺椅,备在上面的淡青色温软锦被散发着迷人光泽,光洁柔白的两只靠枕整整齐齐放在躺椅上。
一间静室一双人,一张桌子一红床。
虽然椅子上的靠垫也棉实柔和,杯中的茶味清香醒神,可赵辞就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那张躺椅,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躺上去睡一睡。江彦怡让侍卫都守在门外,他关上房门打量了一番房间便瞅中正中正襟危坐的赵辞,让他细细讲述。
明白事关紧要,赵辞跟上课似的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用手肘借力撑起脊背,挺着一身伤体一边想一边说,以免漏了一二,他事无巨细都一一讲来。
他讲的很清楚,甚至连真靠近他时透出的烤鸭香味都回忆起来。
江彦怡一边听他分析一边点头。以前江彦怡会笑他见到女色不辨好坏,但现在听他讲来,他确实明白赵辞没有想要借机会去博得女子的欢心之意。可以说他单纯,但更多的只是好心为之。赵辞以为真觉得路远酒重不堪提,所以好心帮她运送;他以为小王爷即将刺死淼淼,所以大义出手。
但逞勇一时也有可能招致祸患。
赵辞已经吃了好几个大亏了。
江彦怡食指蘸茶为笔,以水为墨,在桌子上画出两个圆圈,圆圈之间直线连接:“你觉得香汤馆和献歌潭之间的路途怎样”
“还好吧。有两条路可以走,我走的是灯火通明的路,还有一条河上廊桥,窄小又昏暗,也就夜视好的又喜欢晃荡的才会去。我拿着酒坛,万一被河里的星光迷了眼,又万一被淼淼的歌声诱得入了神,如果掉下洗个冷水澡,那酒真的泡汤了。所以我选择那条大路。”
赵辞以为他问自己为何选择大路,在两个圆圈之间还画了一条波浪线。
“那你觉得路途远近如何。”
江彦怡点点头,也不纠正,直接再问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赵辞想了一下:“不远。”
“酒重吗”
“不重吧,我可以再抱三坛。”
“既然路也不远,酒也不重,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让你去送酒”问到关键,江彦怡不自觉眯起眼睛,“香汤馆虽毗邻妙音轩,可真不是清倌,她在那么好的时间段不去迎人送客,为何特地跑来找你送酒。我记得你说她一开始就直呼你名字的吧。”
被问懵的赵辞也明显一愣,他短路片刻也奇怪道:“对呀,她干吗特地来找我送酒。而且,她好像也不认识我呀”
“也许你被罚到香汤馆的事迹大家都知道了,赵辞这个名头已经彻底响亮,所以她知道你。可你在杜丽娘的奖罚簿上有前科,她为何要让你送酒毒哑淼淼”江彦怡自问自答说:“我猜测原因有几点。一,她觉得你既然能够让杜丽娘网开一面自有原因,或许你毒哑淼淼后也会减少相应惩罚;二,你已经被网开一面,但又继续犯错甚至是弥天大错,接下来你就会受到重罚,这个惩罚可以封你的口让你甚至说不出是谁给你的酒;三”
江彦怡的猜测还没有说完,赵辞已经怒瞪大眼:“什么这是要立刻杀了我的意思么”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江彦怡抬手让他稍安勿躁,手指点点桌上逐渐收敛缩拢的圆圈上。他修长的手指如雕塑家精心削刻的葱,食指关节的薄茧因肤色浅淡愈发明显:“我也只是猜测一说。不过按照真的性格,你觉得一和二哪个可能性更大一点”还没有过问其他人,江彦怡对真其人也不甚清楚。
“二。”
赵辞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江彦怡微微挑起眉峰。向来以最大的善意结交朋友的赵辞不忍以最坏的想法猜测别人,不禁又完善回答:“她时常谩骂扭打小艾也就是她那个丫鬟,不过真要借刀杀人的话,我觉得她应该还没这么恶毒吧。”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一把火烧死青楼姑娘的前老板娘,忍不住再补一句,“不过这也是我的个人想法,具体怎样当然还得由大人来评判。”
者有话要说:
明日再一更,提前把周日的更新放出来。目前的节奏是隔日更新。
第31章妙音轩19
chater16
对赵辞的进步,江彦怡露出浅浅笑意。
他用手指上的水渍对桌子上残留的画圈了一个圆,一边画一边说:“人活于世便有目的,有人为生有人为死,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有目的。你被动又容易被鼓动。真让你送酒,你问不明缘由就去送,若前面是悬崖怎么办。”
只是普通一个帮忙,赵辞那时候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现在他困于陷阱,虽非悬崖也不远矣。
“胡氏遥鸽留你当店小二是为了想要挑起内斗;杜丽娘收你跑堂目前看来是认定你白干活不收薪,可罚你去香汤馆真的是宽厚大量虽然妙音轩日渐衰败,可撑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能当这个家必定也有过人之处。她会做出如此赏罚不分明而且还明显得罪小王爷的举动”
江彦怡的圆圈很快便画成了。呈现在赵辞眼中的图案依然变成一个戴眼镜的圆脸小人苦皱地撇着波浪线的嘴巴。小人在温暖的房间里慢慢消失。苦皱的嘴巴从桌子飞到了赵辞的脸上,赵辞觉得在江彦怡的分析下天底无一不坏人。
他愁眉苦脸地问:“那敢问大人您收留我又是为了啥”从平安客栈开始到现在,派侍卫监督他又保护他、打他一顿又送膏药、责骂他又点醒他。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心惊又心安。赵辞几次三番想问又不敢问。现在他说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那江彦怡又怀抱着怎样的心思做出这些事情。
听到傻孩子终于开窍,江彦怡轻巧地抬起眼帘瞥他一眼复又垂眸吹走杯中的热气。等待的答案在他漫长的举动里变得举重若轻,就好似也随茶香一样轻飘飘就散开在半空中。茶味漫了一室,混合着熏香,若有似无的妩媚中又透着端正的清雅。
江彦怡放下青杯,终于回答:“我为何要收留你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么。”
紧张的肩膀在听到答案后松懈下来,赵辞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自嘲。如果自己对他没有价值,他是不是根本不会正眼看他。
“你拘我在你身边是为探查寒枫山寻人之事,现在又留我呆在妙音轩就为了帮你查案”原本以为他的思想教育是从朋友角度出发,兜兜转转还是为了他自己。赵辞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是。”
江彦怡目光闪烁,“也不单是。”
他两次发现杜丽娘有赶人倾向,起先留着犯错的赵辞,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事出反常,江彦怡对此兴趣浓厚。
赵辞听他言辞,以为他留着自己还有其他用处,自我安慰之后咂咂嘴:“罢罢罢,为人民服务。”
脸上的表情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为人民服务呵呵,那也要三思而后行,你拿坛子砸小王爷可想过后果。对,是救人,可小王爷若有万一,你不是救人是在杀人,死的不仅是你,淼淼,还有妙音轩其他人。”
听着化身教导主任的江彦怡喋喋不休又滔滔不绝,赵辞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还是提不起劲。
眼见他头跟雨打花苞似的,江彦怡停住大把的道理,清咳一声转了话题:“你以后投靠我了可得争气点。”
“啊”赵辞略显讶异地抬头。
江彦怡故意曲解,双手一环,挑眉刁难:“怎么,解决完妙音轩的事你还想要逃走”
“不会了。”
赵辞摇头,有点搞不清楚话题怎么跟迷路的兔子一样乱跳。这么一打岔,他的心情已经从阴云密布转到拨云见日。
江彦怡继续说:“虽然你失忆了,可好歹身份摆在这里,寒枫山的事情还得靠你一臂之力。到时你在我身边必须得时时听我嘱咐知道么。”
“好的。”
被器重谁都愿意努力,赵辞郑重点头。
“我说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挖坑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