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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搬家
十二月的第一天,
江北落下那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
楼前梧桐树的树枝被压断两根,玻璃窗上霜雾横渡,校园里到处白茫茫一片。
上午有商法和民诉,
四个小时的高度集中给人带来的疲惫感特别重。
祁安从教室出来的时候,
身上气压很低,纤细脆弱的脖颈折出弧度,
唇角向下耷着,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陈泽野从她手里接过书包,然后直接抬手把人搂进怀里。
祁安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色棉服,质地蓬松柔软,
抱起来手感特别好。
小姑娘身上带着好闻的茉莉香气,陈泽野揉了揉她脑袋,低头贴在耳边,语气里的心疼不加掩盖:“是不是累了?”
祁安抿起唇角点头,
又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闷闷嗯了下。
只有一个音节,
但听起来莫名委屈。
人只有在爱人面前才会毫无保留地展示脆弱和小情绪。
她开口时嗓音还是格外糯,听着就没什么力气。
没人会不为他的安安着迷。
喉结生涩滚动,他凑过去亲亲她的脸颊:“我们安安老师真棒。”
前点点头,将方才电话的内容讲给他听。
箍在身后的手臂收紧,陈泽野下巴蹭在她发顶上,声线低哑宠溺:“那让我抱抱。”
陈泽野也跟着笑,语调多了点懒散:“我这么管用啊。”
“我出来晚了就不知道去旁边找个便利店等吗。”
“要是冻生病了该怎么办。”
陈泽野帮她把羽绒服后的帽子戴好,低低笑了下:“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这么娇贵。”
讲起这些时,她的眼睛特别亮,就像揉碎了夜空里的繁星。
陈泽野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看她时隐时现的梨涡,看她小巧秀气的鼻梁,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是刚刚教室里空调温度打得太高了。”
“宝贝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结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雪花裹着寒气簌簌落下,屏幕上方的数字显示现在是傍晚五点二十。
窗外的雪依然没有停,可是阳光很好,混合了冬季的清凛与干净,柔柔地落在祁安身上。
“可今天不是累了吗?”
“好好好。”陈泽野在她眼尾那里揉了揉,求饶般的口吻,“遵命宝宝。”
“我和你讲哦。”祁安握住他的手,把玩起他分明修长的指节,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小的骄傲,“我刚带萌萌的时候,她成绩一直在班级中下徘徊,现在已经到前十名啦。”
“没关系。”
眼睫垂下,
他皱起眉头,眸光中染上担心:“怎么这么烫啊?”
正是下课时间,
走廊里来来往往人很多,
有人在抱怨老师胡乱拖堂,
也有人琢磨中午吃些什么。
祁安翻了下课表,下午只有一节刑诉,答应下来说可以。
那件冲锋外套上零七八碎落着雪花,额前的头发也被打湿一半,本就偏冷的肤色,更是被冰得多了几分寒气。
陈泽野在四十分钟前发来了消息,说自己会在楼下等她。
祁安软乎乎地笑起来,脑袋靠上他肩膀,长睫毛眨啊眨,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俏皮:“有男朋友帮忙充电,我现在已经满血复活啦!”
她的头发长了不少,松散地披在肩后,陈泽野抬手轻轻抚摸着:“做家教累不累?”
脚步声在楼梯间中回荡,祁安快速从楼道里出来,看见小区尽头的街道上,昏黄路灯旁分明立着一道身影。
两个人就站在那个拐角处,谁也没再说话,安安静静抱了好一会儿。
陈泽野一向不在意这些,
只顾着祁安,
掌心在她脸颊那里贴了贴,温度高得有些不正常。
“没有不舒服。”祁安主动缩回他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脸颊往他胸口那里蹭了蹭,“也没有生病。”
“我永远在你身后。”
祁安不管不顾跑过去撞进他怀里,仰起头唇线绷直:“怎么这么傻啊。”
陈泽野把剥好的虾肉放到她碗里:“是有什么事吗宝宝?”
“不累。”祁安拿起放在面前的牛奶,捧着喝了一小口,“萌萌很乖很听话,家长对我也很好,知道我一个人在这边读书,开的价钱比其他地方都高。”
陈泽野并不想干涉她这方面的自由,只是怕她身体吃不消:“要不我们和家长商量商量,改天再去?”
脑海中那根弦唰一下绷紧,陈泽野俯身和她视线平齐,视线定在她脸上:“发烧了吗?”
“但要记住。”他一字一句地嘱咐,“不要让自己太累,累的话就停下来。”
萌萌上次月考的成绩不太理想,自信心严重受到打击,祁安陪她多聊了半个小时,让她再接再厉千万不要放弃。
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祁安接到家教家长的电话,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临时想要加节课。
他们这个角落并不起眼,但这种明目张胆的亲昵动作,总会引来一些打量的目光。
祁安瞪大眼睛,佯装严肃地重复强调:“以后不许这样。”
两个人在旁边的商场吃过晚饭,这个时间是江北的晚高峰,大街小巷堵得都很厉害,叫车软件提示司机还有十五分钟才能赶到。
陈泽野带祁安到附近几个小店逛了逛,收到手机提醒之后,将她外套领口拉到最高,才牵着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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