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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北原那时真的对人有意思,一定会被佐久早圣臣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气到原地爆/炸升天。
但好在没有。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人生初体验,我不仅没礼貌地冲人大叫了,而且还第一次被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今日之前因为成绩还可以我在老师们面前的印象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还从未被罚站在墙根听训过。
更可怕的是,我才发现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个乌龙。
那种社死的心情你们懂吗?
生气而严肃地冷着脸用“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这样的重话来拒绝人后得到了一双微红的眼睛以及“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收下我的入部申请书”的回答的0.01s内,我脑子里甚至闪过“这个世界要不就这么毁灭了算了”的想法。
我们三个人从校医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挨过两个班的体育老师的混合双训,并且待会还得去年级办公室接受两位教导主任的亲自“慰问”。
尴尬的氛围仿佛可以将空气凝固成冰,碎渣渣掉在地上被鞋底碾碎的声响可闻,我站在他们中间为缓冲带承受了我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压抑。
圣臣看起来气还没有消。
虽然我对北原打伤了圣臣感到非常气恼,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不该有的报复心,想要公报私仇地拒绝他,但我也有“不问清楚自以为是”的过错。
我轻叹一下,“给我吧。”
北原愣愣地看着我。
“申请书带了吗?”
“带了带了……”他怔了几秒,又连忙手忙脚乱地翻找起身上的口袋,掏出虽然重新写过折叠整齐但因为刚刚的打架又变得皱巴巴的申请书。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脸上的表情有隐约几分熟悉,“她答应了。”
想起来了,那就跟和久小时候跟人打架打赢了顶着一个黑眼圈,哪怕扯到肿起的嘴角会疼但还是要得瑟嚣张地放狠话一模一样。
圣臣瞥过来一个眼神。
北原恍若不觉,小男孩赢了就要耀武扬威弄得天下皆知的毛病还没来得及褪去,更何况他之前输了球现在难得因为“赢了”找回场子,兴致勃勃,“我说过,我一定会……”
我立即出声截断的他的话头,“北川君。”
北原川从不轻易言弃:“一定会让她……”
我的手指勾在圣臣的袖角,轻轻晃了一下告诉他不必太过在意——跟傻孩子还是不要太较真了。
“你那时候问他'凭什么'。”
“可圣臣愿意来帮我,我是很欢喜的。”
北原的眼睛眨了眨,嘴巴微张,这样的表情出现于他一个一米九一的大高子身上称得人看起来更憨了。
“他如果不高兴的话,你的申请书我也可以退回去的。”
北原憋屈地闭上了嘴。
这孩子也太好骗了吧,我在心里疯狂刷屏。哪有收了人家申请书还退回去的道理,且不说队员申请入队最终决定权根本不在我手上,公报私仇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情本经理怎么可能会做。
他到底对“球队经理”一职有多大的误解才会就这么轻易信了我的鬼话啊。
我有些犹疑,因为自己的误解导致了现在这般的误会我对他其实心怀歉意,思索一番还是开了口,“假的。”
他双手抱臂胸前,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但如果惹了经理生气,不给你发水和毛巾要你自己去领是真的。”
他脑袋一歪,脱口而出:“就这?”
“不然呢?”
这还不够严重吗?
“不会故意往水里加很多很多的盐、不会总是忘记给我发通知、也不会拒绝帮忙训练吗?”
他掰着手指仔细盘算道,在说到“训练”时明显加急了语气。
……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地里小白菜日子啊?
“喂。”
圣臣的语气不善,“这里是井闼山,”不是你以前那个会一边倚仗你的实力一边孤立打压你的地方。
“她也不是你以前认识的人。”
所以不要把什么坏心思都往她身上套。
“哼。”
北原重重地把头扭过去,幅度之大动之迅速,让我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的脖子是否还安好。
圣臣面色一沉,眉间聚起酝酿着的怒意。
我回过头,克制住自己想要将他额间褶皱抚平的想法,总觉得圣臣今天格外的孩子气——这么冲动可不像以往的他,“怎么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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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们被各自的年级教导主任领回去进行二次思想教育,老师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撞在门框上一声闷响。
我听见他极低地说了一声,“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向他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竟躲闪了一下移开了视线。声音变得含混,像是裹在云层里,轻飘飘地隔着距离。
“他不该那么说。”
我一笑,刚想说话,办公室里主任因为磨磨蹭蹭一直没见到人影重重咳了一声,“还不进来?”
我们乖乖走进去办公室。
主任愁地头发都秃了好几根,唉声叹气着,不过倒也没舍得真的冲我们发脾气,这么想来平时表现好还是有些优待的。比起北原需要面对的高一年级的那位一丝不苟的老师,我们算是幸运的。
“坐吧。”
体育老师那边给的信息毕竟不能完全还原真相,法院都允许被告辩诉,他还是得听听当事人的说法,主任长长唉气,“说说,怎么回事?”
我们按之前三个人统一好的口径一口咬死就是误会。
主任啥都问不出来,只能一直不停地喝茶自助给自己降血压。
他无奈,指骨叩在桌子上点了点:“你们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主任给的思考时间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施压方法——让人自我反思然后说出真话,但我们已经提前约定好了不会改说辞,这段时间便有些无聊了。
面前红木色的桌子表面镀了一层薄薄的保护漆膜,隐隐可以反照出一点人影。
我跟圣臣的两张椅子其实挨得很近。
我心思一动,不知道哪来的叛经离道的想法,悄悄把藏在桌下的手伸过去一点,触到他的手背。
指尖划过包裹着连通向心脏的经管,慢慢地、一笔一划写下——谢谢。
这是刚刚在办公室门外我想对他说的话,或许听来有些过于庸俗了,但不能因为被人们滥用就否认它代表的意义。
偷偷偏头去看他表情的话未免就太明显了些。
我面上不变,将欲收回桌下擅自越界的手,却被人反手扣在了他的腿上。
掌心仿佛有羽毛拂过,我素来怕痒,手中泛起的软痒挠得人整个灵魂都在随之轻轻颤笑,我忍住想要缩回的条件反射,仔细地将一划一顿分外清晰的笔画记下,再慢慢拼凑出来——
他写的是:我、也、是。
——我也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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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北原川被笑了很久。
加入排球部以后,除了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做国中球场上那个“独/裁者”的球队前辈,后来慢慢的连同期生都不再害怕他易燃易爆/炸的性格和总是黑脸凶狠的表情了——尤其是在看见他每次见到经理都会红着脸乖乖听话以后,原本根深蒂固的偏见印象就咵地一下崩塌了。
但也因此,明明应该是为主攻手位置的继任者和传承人的北原和佐久早结下了大梁子。
北原这边其实还好,虽然因为天生嘴角下撇而显得表情不善难以靠近,但其实比较没心没肺,不怎么会记仇,按释由的说法就是——毕竟排球傻瓜脑子的内存十分有限,塞完一颗球就没剩多少空间了。
目前关系僵硬的原因主要还是佐久早,他总是可以无比清晰地回想起那时自己想宰人的心情。
每重温一次就手痒一次,然后看他的不爽又多了一点。
好在佐久早对大多数人都没有笑脸,以及就算不爽也没有做出仗着前辈的身份故意给他穿小鞋的举动,所以粗线条的北原并没有察觉出前辈对自己那大大的不满。
一时相处也算风平浪静。
但佐久早的这种宰人冲动,在为了能够让北原在井闼山入学第一个月的摸底测试中可以顺利通过不会被禁部活而让和音出马在周末去他家帮他补习时,达到了巅峰。
他不是没有提出异议过。
甚至和久比他还早做出反应:“释由呢?他成绩不也挺好的?他们还是一个年级的。”
一定要说的话,是因为释由是个仗着自己脑子好使只在考前临时突击一下就可以考个不错成绩的懒散娃。
一般来说这种人很难在教人方面有所心得,毕竟他们的脑回路不适合初级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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