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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璇玑宫呆了好些日,带的书都看完了,正是静极思动。润忽过来,说要去魔界助旭凤捉拿穷奇。仲商大惊:“我听师尊提起过,穷奇是她老人家亲手封印。那封印十分牢固,绝无破封可能。穷奇怎么可能又出现?”
润道:“具体如何破封尚不知,只是穷奇又出现却是事实。昨日在南天门,我亲眼见穷奇出现,当时栖梧宫的锦觅仙子也在。”
仲商忙问:“锦觅仙子如何?可曾受伤?”
润道:“锦觅仙子并无大碍,我当时恰好路过,便替她挡了一下。后来旭凤也来了,我二人合力,也只能勉强抵挡,还是父帝赶到,方才赶走了穷奇。穷奇破封一事恐与魔界有关联,父帝已经赐下赤霄剑,令旭凤赶赴魔界,捉拿穷奇,顺便追查此事。”
仲商问道:“天帝陛下没有下令让殿下去吗?”
润点头道:“我素来闲散,父帝不曾下令。只是旭凤前番涅槃失败,伤势尚未痊愈,之前又为我疗伤。穷奇乃上古凶兽,凶恶之名尽人皆知,旭凤独自前去,我实在放心不下。况润也是父帝之子,为父分忧理所当然。只是要留仲商妹妹一人在璇玑宫了,妹妹若觉无趣,不妨暂回洛湘府。”
他主意已定,十分坚决,仲商心知不能阻拦,只是要赶她回去,这可不成。
仲商道:“我曾听师尊说,凶兽栖息之所,气息法力所感应,常有奇毒异草出现。我以前还遗憾穷奇被封印,不能见识一二。殿下此次去魔界,何不带上我?正好见识见识,若有机会,正好采摘些奇毒异草回来研究。”
润微有难色,顾虑颇多,“此行凶险,仲商妹妹要跟去,可曾征询水神仙上之意?”
仲商心里嘀咕:“若要问爹爹,可就去不成了。”
她上前拉住润胳膊,娇声道:“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未免将人看扁了。我都多大了,哪里还用事事请示爹爹。殿下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绝对不给你添麻烦。真的,我还是有些自保之力的,要不我演示给你看。”
不管她怎么保证,润依旧不肯。仲商没法,只得把往常对付洛霖的手段都拿出来,又是指天发誓,又是揖合十,又是撒娇请求,只差撒泼打滚了。润被磨缠不过,又担忧若不同意,恐她私下跟去,反倒不如带她去,也能在眼皮底下看着。遂叮嘱了又叮嘱,还是应允带她一起去了。
魔界不是个好地方,天总是灰暗的,永远都是夜晚,长夜漫漫永无止境。仲商曾看过相关典籍,典籍上说魔界和天界本是一样,都是在天地化生之初,为太极的两个相对应的部分诞生的,地位本相当。只魔界之人天性好斗,上百万年来,屡次举兵入侵天界,虽都被天界打退,然兵戈无情,双方俱都损失不小。魔界最近一次入侵天界是在万余年前,仍是失败了,双方就此签订了天魔停战条约,休战至今。只是魔界并非守约之辈,小规模局部战争依旧不断,旭凤的战神之名,也是因此而来。
仲商二人换了魔界装束,在魔界的街头闲逛。魔界的市集一如人间,热闹繁盛,到处都是吆喝叫卖声,只除了卖的东西,都是些魔界特产,甚是稀奇古怪。仲商从未见过,免不了又是左顾右盼,润跟在后面,摇头无奈的笑,好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便由着她去了。仲商伸长脖子,正到处看,只听一小贩吆喝道:“这位姑奶奶,买条尾巴吧,都是新鲜货,还热乎着呢。装上这尾巴,保证所有的魔爷都会盯着您看。货真价值,绝不掺假。若没有效果,您尽管来找我。”
他说的有趣,仲商心中好奇,定睛一看,原来是条狐狸尾巴。仲商笑着摇了摇头,她对如何魅惑人没有兴趣,她喜欢稀罕的,有研究价值的东西。一个一个摊位挨个看过去,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稀罕东西。
这摊位摆在地上,摊主是个修为地下的小妖,长的让人不忍直视,他露出两排大板牙,满面堆笑道:“这位奶奶可真有眼光,这可是小摊最贵的东西了。要一个上品灵珠。”
仲商手里托着一块惨绿色的石头,不知是在哪座山上拣的,她把石头在手里抛来抛去,吓唬道:“好你个小贩,居然敢糊弄我。哪里拣来的破石头,也敢要我一颗上品灵珠,欺负你姑奶奶没见识吗?”
说毕扔下石头,势要走。那小贩忙上前拦住她,赔笑道:“哎,姑奶奶先别走,先别走。小的和您说实话吧,这东西,其实小的也不知道是啥,就是前阵子下雨,从山上冲下来的。那座山其实挺普通的,只是最近特别邪门。”
仲商顿时有了兴致,奇道:“哦,你且说来,怎么个邪门法?”
小贩道:“我们是靠山生活的,经常上山。最近上山的人一直没回来,失踪了,附近几座山也是如此,大家都说山上来了吃人的妖怪了。”
仲商问清楚了是哪座山,又拿起一个怪模怪样的角,扔了一颗灵珠给摊主,大方道:“今天你姑奶奶高兴,赏你了。”
那珠子深蓝色,莹润剔透,明显是上品,喜的小贩不停揖。
仲商买完东西,转身却不见了润。她左右找寻,张望半天,却见润在斜前方一个摊贩前,正与一男一女说话,三人言笑晏晏,说的正投机。仔细一看,原来是火神旭凤和锦觅。旭凤刚拒绝了润替锦觅付灵力,又听锦觅叫润小鱼仙倌,遂调侃道:“夜神大殿何时连龙都不想做了,倒要做条鱼了?”
言犹未毕,却见一丽人款款行来,正是仲商。润犹在笑语:“听闻火神殿下前段时间在花界做了回乌鸦,我便做条鱼,想来也无伤大雅。”
锦觅尚在惊讶。旭凤向仲商拱手道:“原来是岚霏仙子,仙子是随大殿一起来的?”
仲商也拱手回礼道:“正是,岚霏见过火神殿下。”
润回头看向仲商,解释道:“我看到旭凤他们,就先过来了。你买了什么?”
仲商道:“不过是些寻常货色,不值一提。不过倒是听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她把刚才小贩的话复述了一遍,又拿出那块石头给他们看。
仲商细细解释,“这石头很奇特,像是被毒血侵染,却又能锁住毒不散发出来,不然那小贩拿着这石头早就死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穷奇的血,我们可以去那山上看看,就算不是穷奇,光凭这石头,也值得研究一二。”
旭凤笑道:“仙子可真是心细如发,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看来这次捉拿穷奇,应该会很顺利。”
仲商抿嘴笑,谦道:“不敢当火神殿下夸奖。也是夜神殿下担心火神殿下,主动请缨前来。我能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三人正寒暄,锦觅突然大叫:“原来小鱼仙倌就是应龙夜神呀?原来有鳞尾的,不一定是鱼,也可能是条龙呀。”
仲商闻言看向润,她之前倒不知他原来是龙,不过想到父亲曾说起过天帝陛下是条龙,这也不奇怪。润也笑言,“我也没想到,锦觅仙子原来是火神的侍女。这倒是有趣了。”
火神揖道:“兄长特地为我赶来魔界,旭凤感激之至,只是穷奇凶猛异常,怕是不易对付。”
润浅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几人胡乱找了个破旧的客栈住下。旭凤指使锦觅道:“我要和大殿商议对策,你既是我的贴身侍女,且去打点些酒菜来。”
锦觅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哼了一声自去了。仲商窃笑,她也不想参合这俩男人的事,就跟着一块出去了,对锦觅道:“锦觅仙子,我来帮你吧。”
锦觅闻言大叫“太好了,你可真好”,说毕拉着仲商的手,一边准备饭菜,一边嘀嘀咕咕的说旭凤坏话。做饭对仲商来说就不是个事,她可比锦觅熟练多了,准备好食材,一顿焼煎煮炸,锦觅星星眼的看着她,心里佩服极了。
两人端着托盘,说说笑笑向正厅而去,却见一只似鹿非鹿的小东西卧在厅堂前。锦觅惊喜的跑过去,把托盘放下,伸手抚摸着那小东西,熟稔道:“你怎么也在魔界呀?”
那小东西很是温顺,把脸贴在锦觅的手上摩擦,一副很亲热的样子。仲商问:“这是什么东西?”
锦觅道:“这是小鱼仙倌养的鹿,叫做魇兽,听说是以梦为食。”
仲商“哦”了一声,盯着这魇兽看了半天,以前确实没见过,在璇玑宫也没见过,润究竟把他它养在哪里了呢?仲商问:“对了,锦觅仙子,我听你叫夜神殿下小鱼仙倌,你和夜神殿下早就认识吗?”
锦觅一边抚摸魇兽,一边道:“是呀,我有次帮一位仙子送东西,正好路过落星潭。小鱼仙倌那时正在湖边睡觉,尾巴都露出来了,泡在水里。我跟你说,小鱼仙倌的尾巴可好看了。”
仲商又“哦”了一声,复又盯着魇兽看,忽听到有人问:“你为何这般盯着它?”
她心中有事,随口道:“听说鹿角可入药,还是味很珍贵的药材。这魇兽长得这般像鹿,只不知道这魇兽的角入药,能治什么病。”
那魇兽听得懂人言,顿时尖叫一声,跳将起来,躲在一人身后,却是润来了。原来刚才的话是他问的,仲商顿时有些尴尬,打哈哈道:“我是胡说的,不是真的要割它的角。”
然而魇兽不信,唧唧叫着,躲在润身后不肯出来。
润也很尴尬,正不知该说什么,锦觅提了一捆青草来,要哄魇兽吃草,说要荤素搭配才健康。润忙笑着阻止她:“锦觅仙子可不要为难魇兽了,它只能吃梦,可吃不得草。晚上将它放出去,它自会寻人梦境食之。”
锦觅放下青草,奇道:“只能吃梦?也不知道这梦好不好吃,是甜的呀,还是咸的呀?”
说话间,魇兽张嘴吐出了一个梦珠来,梦珠里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在屋里到处寻找吃的,却是一无所获。他正沮丧,有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进来,给了他一个箱子。那小孩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全是金银珠宝,那小孩子高兴极了,忙取出珠宝去买吃的。梦珠的情景很短,很快就结束了,锦觅有些怜悯之意,道:“这个小孩子可真可怜,哪里有人会给他钱买好吃的呢?不过,这个梦的颜色为什么变了?”
润解释道:“梦是分两种的,一种是蓝色的所见梦,一种是黄色的所思梦,人们若梦见了曾经真实发生的景象,梦珠就会散发出蓝色的光芒,也就是蓝色的所见梦。若并非真实,只是人们的想象,梦珠就会散发出黄色的光芒,也就是所思梦。梦境常常会真实虚幻夹杂,并不单一。所以梦珠的颜色也就会各种变幻,不是单纯的蓝色或者黄色。”
锦觅晕了,想了想道:“你说的好复杂呀,是不是就是蓝色的梦是真的,黄色的梦是假的,如果又有黄色又有蓝色,就是半真半假呢?”
润笑道:“正是如此,锦觅仙子很是聪慧。”
二人谈的正尽兴,仲商却不得不打断他们,“好了,饭食已经备好了,先用饭吧。”
她一手端着一个托盘,当先进入厅堂,摆好饭菜。正要坐下用餐,才发现锦觅没有过来,她对润道:“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锦觅仙子。”
锦觅正在院子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黄色梦珠。那梦珠停留在半空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却是火神旭凤,他正亲密的抱住一个姑娘,热烈的吻她。仲商一眼就看出被抱住的正是锦觅,她皱起眉头,正要上前,突然一条鞭子凭空飞出,打散了梦珠。一个劲装打扮的女将军闪身出来,手执黑鞭厉声问锦觅:“说,那个和火神抱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这女将军看上去很凶,仲商迅速上前,挡在锦觅面前反问道:“你又是谁?这又与你何干?”
锦觅在后面拉扯她,小声道:“她是那个魔界的女将军,我上次和旭凤一起见过她,他们还打了一架呢。”
魔界最出名的女将军只有一位,又能和火神打架,只能是卞城王的爱女鎏英公主了。然而魔界之前还要攻打天界呢,仲商可不敢放松警惕,只淡淡道:“原来是鎏英公主。”
鎏英不回答,只追着锦觅问:“和火神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锦觅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呀。我正在看,结果你一鞭子下来,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仲商皱眉道:“鎏英公主如此关心火神殿下的私生活,不知是何意?莫非是另有所图?”
鎏英终于肯正眼看仲商,傲慢道:“你又是什么人?你们竟敢在这里偷看上神的梦境。”
仲商冷淡道:“不比鎏英公主,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个小仙。只这偷看梦境的事,恐怕和公主无关吧?”
锦觅伸出头来,解释道:“我是火神殿下的侍女,我们都是和他一起来的。”
鎏英依旧不理会仲商,反问锦觅道:“火神呢?他现在人在何处?”
锦觅道:“他现在正在吃饭呢,直走左转左转再左转,到那以后呢,右转就能看到他了,你快去吧。”
鎏英公主并不把一个小小侍女放在眼里,依照锦觅的指点,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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