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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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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商跟着父亲踏入天宫,一路上忍不住左右张望,不怪她一副乡巴佬的样子,实在是真的没来过。天宫盛景自然与众不同,云雾缥缈,端庄肃穆,就像是高坐御座的天帝本人,威严霸气,凛凛不可犯。仲商跟在父亲身后,随着父亲行礼、叩拜,侍立一旁,听着父亲和天帝寒暄问候,然后是谈公事,天帝应承一定会严加约束鸟族,令其不再寻衅滋事,说毕话风一转,问道:“这位是?”

洛霖侧身介绍女儿:“这是小女岚霏,日前刚下山,今日特来拜见陛下。”

岚霏正是仲商的正经名字,只因为她出生在八月,临秀便给她取了个小名叫仲商,她还有个道号叫太素,是师尊所取。

仲商忙恭敬上前,拜见天帝,其间忍不住抬眼偷看,天帝看上去是中年模样,却很俊朗英伟,举手投足间气度雍容,更胜于父亲洛霖,只是二人气质截然相反。洛霖素日为人淡泊平和,尤重道德修养,温文儒雅,令人常有如沐春风之感。天帝却威势逼人,双目如鹰似电,令人不敢直视。仲商正在心里胡思乱想,却听天帝高声笑道:“这便是我那未来的儿媳妇了?果然风仪出众,神韵天成,不愧是水神之女。”

又吩咐仙侍去请夜神殿下,“他们小夫妻也该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

洛霖神色淡淡,只道:“却看小女的意思吧,倒不必急于一时。”

天上大概效率真的很高,不消片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锦衣的青年匆匆赶来,他装饰简素,面有倦色,却依旧风华难掩。仲商一见此人,心底便顿时浮现出一句诗来:“陌上人如,君子世无双。”

除了这人,也没其他人担得起此语了。那青年人先上前拜过天帝,起身后问道:“不知父神急召儿臣,所为何事?”

天帝亲切道:“一转眼,你也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为父早已为你定下婚约,正是水神之女。现水神之女已下山归家,今日特来觐见,你们正好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也好早日完婚。”

仲商随父亲上前,那青年人神色温柔,目光和煦,先拱手拜过水神,又向仲商道:“在下表字润,现为司夜之神,不知道仙子如何称呼?”

仲商也拱手为礼,回道:“我名岚霏,正是水神之女。还未见过夜神殿下。”

润亦回礼道:“不敢,岚霏仙子叫我润就好。”

仲商犹豫了下,又说:“我的小名叫仲商,你叫我仲商就好。”

水神闻言,回过头看了女儿一眼,仲商顿时有些心虚,低头不言。天帝看着下面一对小儿女你来我往,神色和悦,向洛霖开怀道:“即如此,何不让岚霏仙子留在天宫小住几日?也好让润尽尽地主之谊。”

仲商忙道:“陛下好意,岚霏心领了,只是岚霏已经答应要帮父亲分忧,跟着父亲一起施云布雨,却是不便了。来日方长,不如以后再领受陛下好意。”

天帝闻言,皱眉不语。仲商顿时有些惴惴,不知自己是否言语有失。润出言道:“启禀父神,儿臣以为,岚霏仙子孝心可嘉,今日既已见过,倒不必急于一时。仙子如今已经归家,润理当上门拜访,今日正是吉日,不若润今日就登门拜访,还请父神允准。”

天帝微一沉吟,点头道:“也罢,就依你之言。”

三人拜别天帝,相顾默然无语,一直走到北天门。洛霖对润说:“我要去布雨了,还要劳烦夜神殿下送小女回去。”

润拱手道:“仙上尽管放心,润必不负所托。”

洛霖又嘱咐了女儿几句,一挥衣袖,化虹光而去。仲商目送着父亲离去,转头看看夜神,不知该如何开场。她素日伶俐,从未有如此词穷之时,张口欲言,却想不出要说什么。仲商有些沮丧,自己似乎突然变笨了,难道是谁偷偷给她下了咒?她悄悄在袖子里捏了一个检测法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中什么咒。正静默间,润开口了:“天色尚早,岚霏仙子...”仲商纠正:“叫我仲商。”

润改口道:“天色尚早,仲商妹妹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不若去人间走走?”

仲商想了想,道:“也好。”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半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在人间玩上几个月。仲商化做一位少年男子,着青色长衫,手拿折扇,猛然看去,俨然是位风流雅致的俏书生。她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半遮着脸,微笑看向润。润着浅蓝色广袖长袍,神色温雅,眉目如画,虽配饰全无,依旧是风采照人。仲商边看边在心中暗暗赞叹,润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会道:“人间现正是三月,手拿折扇恐不甚妥当?”

仲商顿时有些尴尬,确实,光顾着做戏做全套,神仙也不会冷,倒是忘了现在的季节。她默默把折扇收起来,想了想,换成一只笛子拿着,就当是踏青了吧。润看了看她的笛子,这回只含笑不语。

二人驾云从九重天降下,正落在凡间的一片崇山峻岭之中,此山岭绵延不绝几千里,峰峦叠嶂,瑰丽险峻,藏神毓秀。仲商心中暗赞:“好一个风水宝地,想来一定有好东西。”

润不解,问道:“为何停留于此?”

仲商糊弄他:“没什么,我听说深山内必有宝物,也许有好的药材呢?随便看看。”

润微笑,凡间的药材对神仙并无用处,只是思及她或有他途,便不揭穿她。仲商特意选取陡峭险峻的悬崖,运灵力于手足,附在悬崖上来来去去,灵活的像一只猴子。润对凡间的药材并无研究,只静立一边等候,只见仲商采了些奇奇怪怪的药草,又在土里挖了半天,后来又跑到山中密林了寻了半日,方才回转过来,道:“好了,我们下山吧。”

山路甚为崎岖陡峭,若不用法术便是神仙也得小心细致。润默默走路,仲商有些不好意思,她转了转手里的笛子,说:“干走路怪没趣的,正好带着笛子,不若我来吹首曲子,也好消遣消遣。”

说完取笛子放在唇边,径自吹奏起来。山中本寂静至极,却听得一阵清越笛声,那笛声清亮婉转,徘徊盘旋,落入人心间,只觉一颗心好似化了春水般,柔软缠绵。一曲奏罢,一阵静默,润问道:“此曲可是仙子所?可有名字?”

仲商说:“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我也不是修乐道的呀。此曲名为寻仙。”

她回想了一下说:“我曾经下凡历劫,做过将军,那时候有个得力的军师,每次恶战之后都爱吹吹笛子,我当时还觉得他矫情呢。”

仲商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继续说:“他当时吹得最多的就是这首曲子,我听多了就学会了。他说这是他家乡的曲子,叫做寻仙,每次想家了就会吹。”

润不说话,仲商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但是又摸不着头脑,回想了自己的言行,自觉并无不妥,不由得暗自腹诽,夜神殿下生得如此之好,不想却是个难伺候的。

大约是不该背后说人是非,哪怕只是想也不行,仲商一个不留神,一脚滑了下去,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滚到一个深沟里,幸好不曾受伤。她正在整理衣服,润走过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仲商正心中纳闷,润斟酌道:“我们今日是下凡来玩的。”

仲商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是个神仙,完全可以用灵力稳固住身形,只是她忘了。真的忘了,父亲常教导她修行要以修心为要,要上体天心,明真破妄,灵力法术均为外物,不可本末倒置。只要不是战斗或者感受到危机,她尽量少用法术。当然今天大概也是昏了头了,看来需要回去查查黄历了。仲商讪讪然,今天真的不利于出门,“我们不要走山路了,直接下去吧。”

她一挥袖,抢先化虹光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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