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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庭前花开好，清风廊上过。
梁怀吉哄睡幼悟回到前殿时，发现张妼晗靠在美人榻上也睡着了。
他在心里，是唤她阿姐的。
阿姐自己是当娘的人，脾气却一直是小孩子脾气，不让她吃的寒凉之物，背着他和官家也要偷偷吃，好声好气要她在后宫别老和皇后对着干，也是不听，全凭自个儿喜好行事。
好在官家极为宠爱阿姐，几年前那个用人偶诅咒公主的宫女被抓后，官家皇后仁慈，没有重罚她，阿姐气不过，背着官家指使冷宫里的内侍将宫女折磨到自尽，官家知道这事后也没怎么责怪阿姐。
每一个对他好的人，他都铭记在心感激不尽。
他希望阿姐能平安喜乐，福康公主和幼悟亦是如此。
不是他的东西，他不会去强求，若是他的，他不用强求也迟早会得到。
福康公主心仪的人是曹公子，纵然他心里确实……但他不会说的，永远都不会说。
他愿意做公主的影子，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便好。
……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公主终究和曹公子无缘，又因心疼官家生病，答应出降李家。
公主大婚那日，梁怀吉独自一人坐在桌边饮酒，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并非只求陪着公主便好，他心里是有私欲的，他陪着公主是想只有他一人陪着公主，喜怒哀乐，公主的一切都只有他一人能看到。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唯有一杯又一杯喝着烈酒，努力用它来麻痹自己那颗伤痛的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当夜公主并未和驸马圆房，而是跑到他房里来了。
阿姐要他别端着，端着架子会变成孤家寡人。
望着坐在床边的公主，梁怀吉没有控制住，他卑鄙的假装自己喝醉了在做梦，张开手抱住了她。
不过是很短暂的一个怀抱，公主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方一嗅到，他便惊恐自责地放开了她，再连滚带爬跌到地上去跪着。
“公主，臣、臣该死！”
他慌张到话都不会说了，也不敢抬头去看公主，他害怕在她脸上看到厌恶，在她眼里，他是宦官，怎能触碰高高在上的公主。
“怀吉。”
公主在叫他。
梁怀吉犹豫着不敢抬头。
“怀吉你起来。”
公主伸手拉起了他。
梁怀吉缓缓起身，接着往后退，不敢离她太近。
公主抓着他的袖子不放，软着声音道：“哥哥，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公主不能……”他想告诉她不可以叫他哥哥，但她是不会听的。
“哥哥……”
“……”
他向来对她没辙，她一唤哥哥，他便好似魂都丢了，她要什么便给什么，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坐回床边，不过与她保持着距离。
公主显然也有些不自在的，她也往后挪了挪，但很快的，她说起话来后就忘记方才的事了，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怅然若失的告诉他，她不开心。
“……”
梁怀吉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因为她喜欢的人是曹公子。
他并不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说驸马的好话，努力宽慰公主。
可公主还是不开心，直到他说天亮后带她去弹箜篌，她才开心一些。
后半夜，公主怎么都不肯走，拉着他衣袖一角，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直到撑不住在他的床上睡着。
梁怀吉有些不知所措，他是该叫醒公主送她回寝宫，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这是离开皇宫的第一晚，他希望她睡得好。
最终没有叫醒公主，只是轻手轻脚拉过被褥为她盖好，他想起身离开，可衣袖被公主拉着，她在睡梦中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好似溺在水中，他是她唯一的浮木。
梁怀吉不想弄醒她，于是无声轻叹，贴着床脚坐下。
夜还很长，不知何时才会天亮。
……
半个月后。
李玮母亲杨氏得知徽柔不与自家儿子同床共枕后，怒而进宫，想去找官家告状。
她刚进宫，就碰到官家和张妼晗坐轿撵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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