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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隐藏再久,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现在的宋晓莲,正把宋家最大的秘密暴露于几人面前。
虽然有些为难,但并不是宋晓莲难以启齿的事实,反而是她的骄傲,父亲与爷爷不是亲生父子,她与爷爷也非亲生爷孙,可相处这几十年来,他们一家人父慈子孝,爷孙和睦,哪怕自己父母早
亡,从爷爷那里得到的也是加倍的疼爱,所谓的血缘,在亲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我父亲并非爷爷亲生,可爷爷对他十分喜爱,从小便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吃住优渥,悉心教导,在我父亲懂事之后也不曾隐瞒,更在成年之时将前因后果悉数告知,也是因此,父亲更加敬爱祖父,我母亲也是对爷爷十分尊敬,只是后来……他们遭遇不幸,在我年幼的时候便过世了……”提起父母,宋晓莲有些哀伤,那时尚小,只知道父母再也不能归来,而如今唯一的亲人也将离世,难免伤怀,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平稳情绪。
失去亲人之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释怀,张云雷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听她所言,又仿佛看到了孟玄武幼时景象,不知道那时候他是不是也跟宋晓莲的父亲一般,虽然成长安逸,却仍旧惦念生身双亲。
甚至,他要比宋晓莲的父亲更加凄凉,毕竟,他是一个连亲生父母在哪儿都不知道的人。
想到这儿,张云雷不禁更用力的握紧孟玄武的手,试图用这种方法给他一丝安慰,静静的陪伴他。
觉察到他的动,孟玄武微微愣了愣,转头看他,见他一脸的担忧,不由得抿唇笑了笑,安抚的握紧他的手,另一手拍了拍他后背,示意自己没事。
宋晓莲没瞧见他俩的动,可是一旁的杨九郎看着了,心里暗叹一声,倒是想像孟玄武那般安抚宋晓莲,手都要覆到人家肩膀了,想起他们毕竟男女有别,生生按下了心里的期盼,悄悄将凳子往她身后拽了拽,守在背后,已然心满意足。
孟玄武瞥见杨九郎的动,心知肚明他的情意,归根究底,宋晓莲与他家世差距太大,又是男女有别,为着两方的名声也不好造次,更不好出言宽慰,想了想道,“宋小姐还是节哀,凡事因果相报,宋老爷做了这么多好事必得福报,才会有令先父母敬重孝顺,所以令先父母也会福泽庇佑,别太难过了。”
“小孟师傅,谢谢你……”不论是真是假,经孟玄武这种有本事的人说出的话,宋晓莲总觉得更加可信,心里总算是释然不少,点头感激的道,“不管此事结果如何,我以后也会像爷爷一样积德行善,绝不会伤天害理。”
孟玄武无言点头,示意她继续讲述。
“我跟爷爷的关系就是这样,虽然他将我当做亲生孙女,可有关他年轻的事情我仍旧一概不知,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对白莲花,只是制的时候我并不大,依稀记不得太多,后来跟管家伯伯说起,也是被搪塞过去,”宋晓莲提起这事,依旧有些愧疚自责,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早些知晓,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么多错事了,“后来我读书毕业,爷爷便属意让我接手家业,他从不觉得我身为女儿身掌管家里生意有何不妥,只是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帮我一起打理生
意……”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的想要侧目看一眼杨九郎,可是意识到张云雷和孟玄武在对面,生生顿住动,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赶忙含糊过去,“也是从我开始帮忙管理生意,爷爷才带我经常出入清水镇,我这才知晓,原来爷爷年轻时候也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实在落魄,他不愿说起。”
想起第一次与爷爷来到清水镇,大多年轻镇民十分欢迎,可是如爷爷般年长的长辈不喜则怒,最开始的几年还要将他们赶出镇子,直到后来清水镇日渐落魄,他们为了生计不得已才接纳爷爷,着实让宋晓莲不解。
这疑问直到昨天才解开,宋晓莲唏嘘不已,款款说道,“爷爷每年都会在岁末来清水镇办堂会,返场必唱探清水河,引得不少长辈气恼退场,甚至第二天会特意来饭店门口叫骂,我问过爷爷原
因,他总是不肯说,只说是怀念故人。”
“那位故人便是你说的先祖母,大莲夫人?”
孟玄武能想到的也只有她了。
“是的,后来我才知晓,爷爷贴身不离的那对白莲花,就是为了大莲奶奶雕刻的,刻着他们二人的生辰八字,将来一同入土,并骨合葬,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这样深的感情,宋晓莲不太能够理解,可后来遇到杨九郎,反而能够明白了,“管家伯伯说,我爷爷年幼也是丧父丧母,孤苦无依的时候,被一家唱曲儿的草台班子捡到,班主儿见他可怜,长得模样周正,便藏了心思养着,想着日后哪怕不能成角儿,卖给大户人家也是划算,没成想我爷爷悟性高,嗓音好,练功又刻苦,十五岁登台便一唱而红,又因着相貌漂亮,很多大户夫人都喜欢听他唱曲儿,没过几年倒也有了些名气。”
她话说到这儿,孟玄武跟杨九郎下意识的把目光集中在张云雷身上,感觉宋老爷的过往就像是另一个张筱春一般,只不过身世有些凄苦罢了。
张云雷知道他们想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脑子里依稀记起那日梦中的情景,大莲妹妹与小六哥哥,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爷爷是小六哥哥?”
宋晓莲听闻此言不禁瞪大眼睛,诧异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啊?”
张云雷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顿时毛骨悚然,往孟玄武怀里拱了拱,有些害怕,“我、我做梦梦到的……”
孟玄武心中有数,搂着他拍了拍看向宋晓莲解释道,“张老板体质有些阴,那日被这佩引来了先人,将他当成了宋老爷,会梦到先人过往也属正常。”
“原来如此……”宋晓莲虽然不怕,可想到外人做如此梦境倒也可怕,不由得深感歉意,“我爷爷是孤儿,自己姓甚名谁早就忘了,跟着学艺便随班主儿姓氏,又因师兄弟中行六,便取名佟小六,至于姓宋,是因为大莲奶奶本姓宋,爷爷愿意入赘宋家,所以改了姓氏与奶奶同姓,以示生死相随。”
“……宋老爷真是痴情,”听到这的张云雷悠悠开口,以往都听着戏本子里的痴男怨女,自己唱的也多是如此,可现实中这样的痴情人当真少见,不仅为她终生不娶,连本家姓氏都可以舍去,足见爱的多深,难以割舍。
宋晓莲只能点头,也有些惋惜,若爷爷不因爱疯魔,便不会做出这些事情,叹了口气道,“可我爷爷当年毕竟是个唱曲儿的,大莲奶奶家境虽不算是名门望族,在清水镇倒也有些脸面,断然不会把女儿嫁给我爷爷,但是大莲奶奶心仪爷爷,两人便私定终身,没成想被双亲发现,我爷爷就这样被他们赶出了清水镇,大病一场,后来爷爷再回镇上偷偷打听才知道,大莲奶奶的父母嫌她丢了脸面,第二日便把她随意嫁给一个有钱老爷做妾,大莲奶奶不忍受辱又深爱爷爷,出嫁当天穿着大红嫁衣……跳进了清水河里……”
“……怎么能这样!”
张云雷闻言气愤不已,只差跳起来骂人,被孟玄武按着才没得逞,气呼呼的道,“这也太过分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女儿啊,哪能……哪能逼得她寻短见呢?!”
他义愤填膺,杨九郎倒是能理解,苦笑一下道,“角儿,那是几十年前的事儿,自然比较守旧,况且就算是现在,我老家也还有这种风气,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不识字的人,哪懂得这些。”
“你还不认字儿啊,我看你识的字都要比我多了!”
张云雷嫌他在宋晓莲面前露怯,赶紧帮他找补,生怕他被人家看不起,“宋小姐你别听他胡说。”
宋晓莲见他这么护短,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收敛笑容,郑重其事的道,“我知道杨大哥有情有义有才华,而且学东西又快,我相信他没有那么无知,是好男人。”
“就是,就是!”
张云雷听见她这番话比夸自己还高兴,赶紧给杨九郎递眼神,明显让他聪明点儿。
人家家里连逢事端,他还不忘当个红娘牵姻缘线,实在是有些过分,孟玄武把他拉回怀里打断他的胡闹,“所以宋老爷才寻不到大莲夫人的尸身墓地,选择在河堤祭奠?”
“是,如今清水镇的长辈还是认为爷爷败坏门风,不肯将大莲奶奶的墓地告知,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墓地究竟在哪里,可能他们也不清楚了,宋家一家三口,大莲奶奶是独女,死后只剩父母双亲,长年无人祭拜,只怕早已荒草丛生,遍寻不到了,”宋晓莲也想了很多办法,可哪怕是让年轻人漫山遍野的找寻也无济于事,就算有知晓墓地位置的老人健在,如今也忘得七七八八,含糊指个地方,根本是杯水车薪,“也因为如此,我爷爷才请高人做法,为他们办了冥婚,为大莲奶奶做了衣冠冢,等待与我爷爷合葬……”
“冥婚?”
孟玄武听得眉头一皱,顿时觉得不妙,赶忙问道,“在哪里做的冥婚,衣冠冢又在何处,如何做的,这些你知道吗?”
宋晓莲被他这么一问吓了一跳,有些迟疑,想了半天才道,“当年我虽然知道此事,可是爷爷不曾让我参与,所以我只知道请了高人回来做法,至于墓地,爷爷在京郊选了处风水宝地,我家祖辈都会入祖坟中……”
“……也就是说,大莲夫人尸身在此,你们擅自做法将她拉入尘世,又用冥婚将其束缚,逼迫她现身相见?”
难怪大莲每每会找寻年轻男子,而宋老爷堂会必唱探清水河,也是这个缘故,因为当年他便是唱曲人,加上生辰八字引魂,自然会害了那些无辜性命啊!
他这么一怒,宋晓莲有些害怕了,一下站起来慌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都是处理堂会,那些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若我早知道,怎么会请你们来,这回是我无意中听爷爷说起才想要偷走雕的,真的!”
“就是,小莲儿她心地善良,如果早知道真相哪能容忍这些,玄武你、你别误会她……”眼见着她被误会,杨九郎坐不住了,赶紧帮着解释,就见孟玄武摆了摆手,心里这才放松,“别怕小莲儿,玄武他只是气这种做法,不是冲你……”
“是,我有些激动了,我并不是指责宋小姐,只是……”孟玄武自然不是针对宋晓莲,只是生气有人竟将亡魂玩弄鼓掌,虽然宋老爷是有心与大莲同生共死,只是那施法之人怕是不愿讲明,只顾着赚黑心钱罢了,“招魂有招魂的方法,冥婚倒也不是不行,可得要尸身才能相安无事,你可曾见过新郎新娘天各一方的婚礼,找不到新郎,新娘自然狂怒,本来平安的亡魂会因被束缚而发怒,最终变为恶鬼,一旦造孽太多,很容易魂飞魄散,更无法重入轮回了。”
宋晓莲哪知道这些门道,听他这么说吓得急忙询问,“那有没有办法解决,小孟师傅,我爷爷就这一桩心愿,你一定要帮帮他,求你了。”
“好在先人还未沾染人命,以前虽然惊吓过人,但大都是阴气引起,并非先人所做,尚有挽回,”要不是张云雷平安无事,想必大莲亡魂早就化为恶鬼为祸一方,宋老爷这是物极必反,孟
玄武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我只求爷爷奶奶能够重新相聚,”宋晓莲抚了抚胸口,放心不少。
“总之这件事我尽力而为,先人虽有恶行,尚不算失控,仅为执念,今夜我会重新召唤先人,如果顺利,也会寻得先人棺木,到时候择个合适的日子起棺挪坟,定然让宋老爷完成此生执念,”孟玄武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身后事,归根究底,宋老爷也不是真想害人或者恶,只为一场深情,而宋晓莲又算对张云雷有过相助,两厢抵消,倒也不用计较那么仔细。
宋晓莲赶忙对他鞠躬行礼,看着他们行礼还礼,张云雷只气的嘀咕。
说的那么好听,那倒霉的不还是自己跟孟玄武么,这笔账,回头了事可得好好算算才不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