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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人被分割在枯树这面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正在朝各处仓皇突围的南歌子他们乱作一团,却完全帮不上忙。
“嗨!南子!”师兄朝着女作家他们喊道:“这里,看我这里!”
混乱中师兄的喊声总算是引起了南歌子的注意,女作家看见师兄,就远远地拼命朝他挥手,师兄用尽全力大声喊道:“左边!左边的磷火少,你带着大家朝左手方向跑!”
很快,南歌子看懂了师兄的手势,反应过来立刻把大家集中到一起说明情况,然后我就看见空空他们架起受伤的萝莉莉,开始按照师兄的指示,朝着左手磷火相对稀少的那个方向突围。
见对面的人动了,领队就跟我们说:“走,我们绕开那些地缝,到前面去跟他们汇合。”
我们这群人慌不择路,每个人脑子里都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拼命摆脱那撕裂大地的未知生物,逃出它势力所伸展到的范围。两队人直跑到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才终于在一片林木稀疏的地带,重新汇合在了一起。
那种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震颤,终于被远远抛在了身后。我和师兄扶着老师,找了块儿平地缓缓坐下,然后我也在一旁彻底软倒下来,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惨白,这时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血腥气,萝莉莉痛苦地呻吟着,被空空他们尽量小心地放到地上,右腿小腿上血流如注,原来是经过刚才那一番剧烈地折腾,创口又再次裂开了。
看到这番景象,刚刚才和阿蛮找了一处空地休息的雅卿,忽然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她朝我们来的方向上又往回走了一大段距离,我们正在暗自奇怪,她们姐弟俩是不是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见雅卿已经神色忧虑地回来,对所有人说:“我们不能停下,这个地方依然不安全。”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摆脱那东西了吗?”
说实话,现在所有人都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大家纷纷不解地道。
雅卿就说,那种生物是有智慧的,一路上莉莉姑娘腿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那个生物只要跟着地面上的血迹,很快就会追到这个地方来的。
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空空不由失声惊呼道:“先是让我们其中一个人受伤,然后再跟着鲜血的味道紧咬着我们这些猎物不放,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东西岂不是已经成精了?”
“门、珞族关于这个可怕丛林生物的各种诡异传说,已经口耳相传了上千年,”雅卿道:“这种东西仿佛不生不死,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活了多长时间,也许比这片丛林还要久远。墨脱因为山高谷深,人迹罕至,这里自古以来就存在着很多巨大而古远的未知生物,它们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穿越过漫长岁月到底是怎样生存到现在的,我们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也根本无法理解。”
刚刚才稍微放松的神经,这时又再次绷紧了起来,虽然目前尚未看到附近有磷火出现,但是所有人已经缓缓站了起来,警觉地环顾四周,如临大敌。
“呼——”
“哧——”
“呼——哧——”
一旦所有人彻底屏息安静下来,就隐约听到,周围的背景环境中一直有一种深沉而低缓的呼吸声,这种沉重的呼吸声的源头似乎只有一个,却又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一开始这种声音混杂在我们的喘息声里听不出来,而如今在没有人声干扰的情况下,却越发显得清晰可辨。
“那、那是什么?”萝莉莉指着眼前那片林木稀疏的空地,突然声音发颤地道。
我们朝着那个方向一望,只见黑暗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缓慢蠕动。于是所有人凡是能打亮的手电都照了过去,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叫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整个地面连同上面的树木植被,正在有规律地一起一伏,而伴随着这种诡异的起伏,从地下深处就在传来那种沉闷的“呼——哧——”声,就像是整座山都是活的、整个大地都在呼吸一样!
显然,有什么巨大而凶险的生物,正蛰伏在我们前方的地表之下!
后面就是我们刚刚逃出来的方向,而前方又有一种未知的东西在等着我们、伺机而动。我们所有人一时面面相觑,一种绝望而恐怖的情绪紧紧束缚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南歌子脸色煞白,看向领队。
领队这时也紧抿着嘴唇,盯着前方兀自起伏的地面,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眼下这种局面别说是遇到,我敢说他这辈子恐怕就连做噩梦都没有梦见过!我也希望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而已,希望一觉醒来,自己还躺在学校宿舍的硬板床上,耳边是同屋老大敲着不锈钢饭盆,阴阳怪气地叫我起床去上马列公共课的声音……
然而现实却是——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老a道:“不如趁着那东西还没有主动攻击我们,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从那片空地上冲过去?
我难以置信地看看空地,又看看老a,心说这可比我前天晚上没复习就去考“马克思主义理论”刺激多了!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回家——”萝莉莉终于崩溃地失声痛哭起来。
队医已经将萝莉莉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遍,嘱咐空空尽量不要让萝莉莉勉强走路,不然创口还会再次裂开。空空一听就面露难色道:“现在大家都在逃命,她不能自己走路,难、难道还要我背着她……”
最后几个字空空没说完,因为萝莉莉已经瞪大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就像看着外星怪物一样地看着他。远风见状,就冷嘲热讽地道:“你自己的女朋友,你不背谁还能越殂代疱替你背?”
我知道空空这小子不靠谱,但也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要知道萝莉莉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不能自己走路那么简单,她身上鲜血的味道很可能把沿路上的一些“东西”都吸引来,跟她在一起的人,自己也会无形中成为那些暗夜丛林捕食者的追逐目标。
“我不用别人背。”萝莉莉忽然一抹眼泪,扶着背后的树干站起来,哽咽道:“我自己可以走。”
雅卿时不时看一眼身后幽深莫测的黑暗,担忧地道:“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老a想了想,就说:“这样吧,我第一个过去。如果我成功了,你们就跟着过;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就赶快再想别的办法。”
领队伸手拦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a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就拍了拍轮子的手臂笑道:“放心吧,我答应过姚远,要留着这条命带大家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老哥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老a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就举着手电轻手轻脚地接近了那片波状起伏的空地。自从我们发现那片区域整个会动之后,这下面的东西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明显的位置移动,只是非常有规律地上下翕动着。这时老a已经试探着踩了踩上面的草皮,那地面之下的“东西”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我心里暗自祈祷,祈祷那东西最好是正在睡觉,或者是它体型太过巨大了,根本就察觉不到我们这些相较而言微不足道的生物的存在。
经过一番试探,见那东西始终没有变化,老a的胆子就更大了些。他踩在那东西上面,慢慢往前走,两臂伸展开来尽量在一起一伏的表面之上保持着平衡,就像行走在一头巨鲸的背脊上。
老a走得非常小心,我们在这边提心吊胆地看着,紧张得指甲把掌心都掐得麻木了。足足花了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老a终于走到了空地的对面,当看到他用手电画出了一个大大的“v”字,表示对面环境安全时,我们所有人几乎忍不住要欢呼雀跃起来,但是又生怕惊动了地下那沉睡的东西,大家就在黑暗中无声地互相击掌庆贺。
老a探路成功了,第二组人就一刻不停地紧跟着进去。这次是师兄护送着老师和南歌子他们,三个人一起通过,我屏息凝神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那“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会突然醒来。忽然,老师在经过制高点时,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个趔趄,幸亏师兄和女作家眼疾手快及时拉住,老师这才没有从那上面直接滚落下来。我在这头儿看得心惊肉跳,紧张得心脏都差点蹦出来。
还好,第二组终于也有惊无险地安全通过了,接下来的第三组,是萝莉莉和空空。
萝莉莉不让空空扶,一个人拄着一根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空地走去。队医示意空空过去帮忙,空空叹了口气,就追上去默默地跟在萝莉莉后面。队医和轮子察觉两个人的状态不对,都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意外终于还是发生了,萝莉莉在尝试跨过一条一米多宽的深沟时,一个收势不住就狠狠跌倒在深沟对面的草地上。这一跤摔得很重,我从远处看见她翻起身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受伤的腿,不用问就知道,伤口一定又重新开始流血了。
而空空那小子别看平时挺机灵,这时候却像根木头似的,只知道手足无措地在那里傻站着。我急得团团转,真想过去给他狠狠来上一拳,没想到空空那小子却忽然转身,掉头就往回跑。我们所有人一愣,正觉得莫名其妙,就听见空空大声冲这边儿惊恐万分地喊道:“快跑,脚下那东西活了!”
刚才我们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活人身上,经空空一提醒,这才发现整片区域起伏的频率,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突然间加快了。原本还算风平浪静的一片空地,这时就仿佛台风过境时大海的表面,忽然间变的波涛汹涌,只不过构成眼前这些“波涛”的却不是海水,而是范围达数百平方米的固态草木和土石。
脚下地面一波一波幅度越来越大的涌动,让奔跑中的空空根本立足不稳,终于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他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跛着一条腿依旧挣扎着往前跑,而身后的萝莉莉,这时候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只见萝莉莉面前的那道深沟,忽然之间直立了起来!
没错,我没有眼花,就在我们所有人面前,那片草地就像是一堵墙一样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直立起来的草皮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毯子,一瞬间就将萝莉莉整个人包裹了进去。我们惊得目瞪口呆,而距离她最近的空空还在一瘸一拐地往回跑,也许是害怕,也许是不忍,直到萝莉莉被“巨毯”完全吞没,他都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然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我们,却完全吓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雅卿,只听她朝阿蛮喊了一声:“那‘东西’出来了,快去救人!”还没等我们问清她们究竟打算怎么做,阿蛮已经冲出去了老远。只见他像拎小鸡一样,单手就把空空给拎到了林子边上,然后又再次冲回去,看样子是要去救生死不明的萝莉莉。
阿蛮在那巨物剧烈起伏的表面上行走如飞,完全不见了平时那副憨憨傻傻的样子。他在萝莉莉消失的地方停了下来,立刻卸下背上特大号的黑色旅行包,只见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大袋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撕开袋子的封口就朝着“巨毯”上面洒了过去。
这种白色的粉末似乎刺激到了“巨毯”,“巨毯”立刻发出一连串“滋滋”的尖叫声,居然像是非常痛苦似的,整个表面都急剧地收缩了起来。阿蛮继续朝着四面八方泼洒那种粉末,所到之处的草皮就跟通了电流一般,似乎有成千上万条小蛇在下面四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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