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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这时会议中间休息时间结束了,主持人就着话筒招呼大家返回会场,美女警员低头看了看手表,转身朝会议大厅走去。
陈暮寒看着美女警员如空谷幽兰一般清冷绰约的背影,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意:没想到这遥远的藏区,居然还有如此连在内地都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上午学习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下午回到办公室,张胖子一见面就问。
“有——”
一屁股坐进椅子里,陈暮寒懒洋洋地道:“会议要求,接下来全区各级公安机关要深入贯彻落实区党委《关于开展向“时代楷模”——爱国守边先进人物学习活动的决定》精神,教育引导广大公安民警以先进人物为榜样,进一步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坚决做到‘两个维护’,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艰苦奋斗、无私奉献,争做神圣国土守护者,幸福家园建设者。”
危襟正坐地开了一上午的会,别说还真是个体力活儿,腰酸背痛的,如果换做是平时,陈暮寒宁愿到操场上一口气跑上个三千米,也不去受那份儿洋罪。
“还有呢?没别的啦?”
凌空丢过去一本学习材料,砸得张胖子“哎呦”一声惨叫,陈暮寒笑骂道:“还好意思说没坑我?其他的你自己看!”
不过说到“收获”吗——
陈暮寒翻看着手机里最新的一条来电显示,嘴角不禁又泛起了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鄙人陈暮寒,身为人民警察,虽受人民群众滴水之恩,一日不报则时时如芒在背,刻刻如鲠在喉。切盼美女赏脸,给在下一个当面致谢的机会。时间:今晚7点。地点:东孜苏路清真大寺门口,不见不散……”
“嘿!”
耳边冷不丁地一声暴喝,陈暮寒一惊回头,只见张胖子的那张肥脸,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从他脖子后面探了过来。
陈暮寒心脏差点儿没蹦出来,没好气地道:“靠,大白天的你想吓死人呐!”
“怕什么?”张胖子从背后绕到他前面的办公桌上坐下,大大咧咧地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吓死算烈士、吓傻算工伤。我说,你小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脸的坏笑,跟条刚得手了三百只小母鸡的黄鼠狼似的?”
陈暮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了想,转移话题道:“胖哥,小弟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
“这附近哪儿能找到便宜的出租房?”
“怎么,在单位住得不习惯?”
陈暮寒递过去一根烟,道:“我一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住宿舍总归是各种不方便。我想在单位附近就近找个地儿住,在网上看了几处房子,但租金都太贵。”
张胖子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嘿嘿奸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不会是想找女朋友了吧?”
“哪儿能呢!”陈暮寒摆手道:“说正经的,一千块钱左右的,一室的就行。”
张胖子啧声道:“这地段儿怎么说也算是个市中心,太便宜的房子可不好找。再说了,你小子除了基本工资之外还拿着国家的一份援藏津贴,全警局谁哭穷老弟你都不该哭穷啊?”
陈暮寒长叹一声,无奈地道:“统共就那几千块钱,大头儿都按月寄回东北老家了,剩下的除了吃饭抽烟,就只够租个便宜的单身公寓。”
“租房这事儿其实也不难,主要是因为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张胖子摸着下巴沉吟道:“我看这事儿你可以找孟叶,他就住在北边的琅赛青年公寓,离这儿一站地,也就几步道儿的距离。”
——找孟叶?
陈暮寒闻言,皱着眉头寻思:这种跟案子无关的事情找那个“冰块脸”,还不得在冰山上撞个头破血流?
下班后陈暮寒径直来到拉萨清真大寺门口,在一家视野开阔的回民烧烤摊要了啤酒鸡排,一边悠然吃喝着,一边等人。
不出所料,一直等到9点钟太阳下山,上午的那个美女警官都没有出现。不过陈暮寒并没有太失望,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轻易就能把“女神”级的人物约出来,那也未免太没挑战性了,与结果相比,他陈暮寒最享受的还是过程。
看看时间不早了,吃饱喝足的陈暮寒拎起椅背上的风衣,吹着口哨走出了华灯初上、游人如织的八廓街。
这天上午,陈暮寒刚到单位,就看到工作群里有个重要通知,让全体到会议室报到。
一看表已经迟到十多分钟了,陈暮寒快步朝会议室走去,迎面却看到曲珍卓玛正捂着嘴一路小跑着过来。陈暮寒刚想问她出什么事儿了?曲珍却头也不抬地跑远了。
陈暮寒困惑地看着曲珍的背影,摇了摇头。
刚到门口,会议室的门却猛地被拉开,又打里面冲出来一个人。来人险些和陈暮寒撞了个满怀,等看清楚那人是张胖子,陈暮寒不禁奇怪地拽住他,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散会了?”
“不散也差不多了,”张云海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紧皱着眉头道:“反正里面的人都快跑光了。”说完不等陈暮寒反应,也追着曲珍的方向,一溜烟儿地不见了。
一面暗自嘀咕着今天这帮人,一个个莫不是都吃错药了?陈暮寒一面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会议室里光线昏暗,窗帘全都是拉上的,桌子中央架设的投影仪正放着幻灯片,一个陌生的声音这时恰好正在做总结发言:“以上就是这个案子,我们警方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
眼睛逐渐适应了室内黑暗的环境,陈暮寒看到夏伟龙正眉头紧锁地坐在座位上,眼神深沉地看着幕布上的投影,一言不发。他顺着夏伟龙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墙上的幻灯片正停在一张红白斑驳、却一时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的照片上面。
“什么案子?”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陈暮寒努力辨认着照片里的事物,问道:“又是哪个火锅店卖过期的小肥羊,被游客吃坏肚子给投诉了?”不过,话说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们刑侦队的插手啊。
话音刚落,陈暮寒蓦然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投过来,刺在脸上竟然微微生疼。他警觉地转过脸去,隔着投影仪的光柱看到对面一双明亮异常的眼睛,正清清冷冷地看着他。
陈暮寒一愣,只觉得那道眼神竟然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好意思,来晚了!”
陈暮寒一时失神的工夫,会议室的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多布杰,他一叠声地道歉道:“夏队、陈哥,不好意思,何主任抓我去给他打下手,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溜出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伟龙,这时轻咳了一声道:“阿杰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示意了一下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操作笔记本电脑的陌生来人,夏伟龙道:“这位是自治区公安厅刑事侦查总队的林警官,这次厅里交给咱们队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林警官是专门来协助我们侦破的。”
来人站起身来,是个身材高挑的女警,落落大方地道:“我是林梦雪,今后请各位同仁多指教。”
陈暮寒心头怦然一动:这个声音……
“这两位呢,就是我们刑侦队的两名精英干警。”夏伟龙道:“你们别不好意,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一看到美女,多布杰的舌头就不自觉地打结,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叫多布杰,大家都叫我阿杰,请林警官以后多指教。”
“我是陈暮寒——”
陈暮寒也站起来,隔着桌子朝对方懒洋洋地伸出手来:“‘日暮乡关何处是’的‘暮’,‘寒山一带伤心碧’的‘寒’。”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夏伟龙见状摆了摆手道:“好了,大家这就算都认识了,接下来就请林警官再给你们简要地介绍一下案情。”
案子的性质是一起绑架案,案发地点在云南省昆明市。当地读中学的一名少年,放学后遭到身份不明的人员绑架,对方不打电话,也没有勒索赎金,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送一支优盘给男孩子的家人,而优盘里的内容,都是这名失踪少年被施*虐和凌*辱的录像和照片。
林梦雪深吸了一口气,道:“从第一盘录像被寄出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天了。被绑架的少年最初只是被囚禁,到后来被四肢固定在铁床上,视频中的绑匪开始用解剖刀,慢慢地、从脸开始,一点点地剥掉了少年身上的人皮。你们刚才看到的图像,就是绑匪发过来的男孩最近的一张视频截图。”
原来刚才那张看上去血肉模糊的事物,居然是一具活人的身体!陈暮寒不禁一阵反胃。
“已经案发30天了?”多布杰惊讶地道:“都这么长的时间了,当地警方还没有查到绑匪的任何线索?”
林梦雪摇头道:“没有,直到现在绑匪既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家属也没有接到过勒索电话。但是,这还不是本案最不同寻常的地方,”她继续道:“这个案子最棘手的地方,就是受害人家属非常不配合,始终矢口否认家人被绑架。直到三天之前,网络上开始流传一段来源不明的视频,视频在互联网上引起了大范围的关注和转发,在警方的介入之下,受害人家属才终于承认了孩子被绑架的事实。”
林梦雪说着,点开了那段网络视频,视频里显示的是一个环境封闭空旷的室内,一个身材纤秀的少年被束缚在手术用的冷钢床上,头顶上方的无影灯是画面中唯一的光源。少年单薄的躯体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微微颤抖着,白皙的皮肤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瓷器一般光滑而细腻的的光泽。
视频看到这里,给人的感觉倒更像是一段某岛国的变*态*三*级*片,但是接下来的内容,却渐渐开始越来越令人不寒而栗!
一只带着乳胶手套捏着解剖刀的手进入了画面,不紧不慢地靠近了铁床上的少年。接着,薄而锋利的刀锋若即若离地划过少年苍白的肌体,所到之处在紧致的皮肤表面引起了一连串微小的战栗。来人俯身在少年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少年浑身一抖,紧接着就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然而,受害人的惊恐只是引来了绑匪满意的大笑,绑匪不顾少年的哀求,慢条斯理地、一丝不苟地,慢慢地用解剖刀划开了受害人的头皮……
在鲜血流出来的刹那,视频结束了。
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鸦雀无声,整段视频自始至终都没有声音,只有图像,就像是一出默剧。然而阴冷的氛围、鲜血的气息,以及受害人的惊恐与绝望,却隔着屏幕强烈地冲击着在座每一个人的感官与神经。
林梦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视频中的绑匪是男性,解剖人体的手法非常娴熟,怀疑曾经受过医学方面的专业训练。”
多布杰不解地道:“既然绑匪每隔一段时间都给受害人家属寄送一段视频,从被绑架到现在长达三十天,为什么受害人家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折磨却不报警?”
林梦雪刚要说话,陈暮寒却抢先一步接过话头道:“这个其实不难理解,绑架案一般来说都是图财,只要家属负担得起,通常都会选择花钱消灾。而一旦报警激怒了绑匪,说不定会被撕票,毕竟是一条人命在对方手上,钱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可就真没了。”他道:“当年被港媒称为‘世纪贼王’的张子强,他绑架李嘉诚儿子的那个案子,勒索赎金高达10个亿,李嘉诚就选择了乖乖交钱不报警。”说完陈暮寒朝着林梦雪的方向,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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