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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纵沉吟不语。
云裳忍不住问道：“她真的明确说了，这些年，是云山宗指使她干了那么多事？”
王纵冷冷道：“非常明确。”
上官竹的记忆，已经随着她年纪的增长而渐渐破损。
多日审问，得到的始终是部分记忆，但她确实有对云山宗明确的记忆。
只不过，还有一部分记忆，和现在云裳与夏长老的表达，不甚相符。
“照你们所说，她该对云山宗毫无怨言才对？”王纵不等对方再问，先一步问了出来。
“坦白说，这是互惠的事。云山宗教她一身技艺，养她成人，护她安然，但她也为云山宗贡献极大。至少，该是互不亏欠。”夏长老毫不犹豫地道。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王纵死死盯着他，“为什么她一直说，云山宗想要她的命？”
对面两人，均是一愣。
“这怎么可能？整个云山宗，知道她还活着的人，只有两个人而已！”云裳愕然道。
“我知道现在怎么保证，都很难取信于人。”夏长老沉吟道，“或许可换个角度思考，云山宗为什么现在要杀她？如果真的想她死，当年就可办到，何必多费手脚？”
“这是你们该向我解答之事。”王纵淡淡地道。
云裳和夏长老对视一眼，均感棘手。
良久，云裳才道：“我有一个方向，就是她被人利用了，但却以为那人是云山宗的人。而多年之后，那人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了她，所以她以为是云山宗的人要杀她。”
夏长老叹道：“但上官竹凭什么这么相信对方，就是云山宗的人？她可不是老糊涂，反而精明之极。”
云裳一时哑口。
王纵来回看着两人，忽然一笑：“自问自否，你们两位为搏我的信任，也算是拼了。”
夏长老正色道：“若随便编个理由能骗过你，那我会毫不犹豫那么做。但这显然办不到，所以还不如认真思考，把真相寻出来。”
王纵轻吁一口气，慢慢地道：“我倒是有一个猜测。假如，一切确实是你们云山宗所指使，但怕我追究，所以故意把她牺牲。你们很清楚，她出现得这么容易，我一定会起疑。然后，你们再假装和我一起找寻真相，借我之力，对付你们想对付的敌人。这样想想，是否合理多了？”
云、夏两人同时色变。
这确实非常合理。
可以说，是目前最为合理的一个猜测！
可这么猜的话，云山宗就完蛋了！
王纵莞尔道：“别紧张，现在这还只是个猜测，是否为真，还得确认。云山宗，至少还能活到确认清楚时。”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两人脸色更不好看了。
王纵敛去笑容，道：“我给你们指个方向，你们可查一查。当初，上官竹得罪的那个大宗门。”
云裳反应快极，错愕道：“你是说，有可能，是那个大宗门想要陷害云山宗？”
王纵摇摇头：“不是陷害，而是报复。当年云山宗能惹到对方举全宗之力，围攻而来，绝非小仇。告诉我，到底当初上官竹做了什么？”
云裳和夏长老再次对视，良久，前者才道：“这事再隐瞒也没有意外。”
夏长老沉声道：“但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灵玄宗十年前就已经灭宗，哪还有人来害云山宗？”
王纵微微一怔，将灵玄宗三个字低念了两遍。
这个名字，他不陌生。
甚至可以说，比对云山宗还要熟悉。
皆因灵玄宗，在十年前参与一桩对炎夏不利的密谋，被人剿灭。
动手的，就是龙潜！
十年前，是前任龙驭，率人亲为，据说那场战事，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远比灭掉天辰门这种邪门要艰难。
龙潜内部，也是损失很大，有一位六等武境的成员，就是因此牺牲。
而龙驭也因此受了内伤，多年来一直没能痊愈。
“无妨，消息越多，可能对于查清真相会越有利。”云裳却道。
“当年，上官竹奉命执行一桩任务，结果遇到意外的阻力，不得不杀了一个年轻人。”夏长老不再隐瞒，“哪知道，那年轻人竟是灵玄宗宗主爱子，下任的宗主继承者！”
王纵完全明白过来。
难怪灵玄宗要举全宗之力，来向云山宗报复。
“除非灵玄宗仍有残余之人，否则确实很难往他们那个方向猜测。”云裳轻轻一叹。
“灵玄宗确实还有人活着。”王纵忽然道。
“啊？你怎么知道？”云裳错愕道。
“我们灭的宗门，焉能不知？”王纵笑了一笑。
当然不是他做的，但只要是龙潜所为，那就等于他所为。
“什么！”云、夏两人同时失声。
灵玄宗的覆灭，他们也曾经细细研究过，并引以为戒。
但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令他们无比震骇。
灵玄宗的宗门所在，极为隐秘，即使以现代化的武器进行攻击，也很难做到万无一失。
所以要做到全宗尽灭，唯一的办法，就是调集足够多的高手，堵死其进出之途。
然后在正面交手下，强杀全宗之人。
可这“足够多的高手”，难度高极！
至少，也要强出灵玄宗三到五倍的力量，才可办到。
可现在哪还有这种级别的宗门，能够有这等实力？
更何况，灵玄宗也是在世间分派了诸多弟子，对付宗门的同时，还要分派人手，到各处去控制这些派出去的弟子，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那至少，实力要强出灵玄宗五倍以上，才有可能成功！
现在对方竟然说是他们做的！
虽然之前云裳知道对方组织的实力，绝非小可，可现在才终于有了实感！
云山宗的整体实力，和当年的灵玄宗相仿。
换言之，面前此人所主的组织，实力在自己的五倍以上！
这还只是可调动的、可以动手的高手，还不计其它人员，如探查、后勤等。
夏长老轻轻一叹，道：“看来，宗门真的已经落后于时代了。”
王纵淡淡地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以后你再感叹不迟。现在我可告诉你们，灵玄宗至少还有一个人活着，那就是宗主的私生子。”
这个秘密，甚至连宗主的私生子自己，也并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没杀他的原因。
灵玄宗的宗主游历之时，结下的露水情缘，诞得该子，过的是普通生活，并不清楚自己身世。
甚至连他的母亲，也并不清楚，只以为那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只是个豪门富绅，因为早已结婚，所以不能给她名分。
“他现在在哪？”云裳追问道。
“他住在南边一座城市，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会派人过去评估他的情况。”王纵说道，“三个月前，是最近一次对他的评估，他并没有任何异常。”
“会否是他隐藏太深？”夏长老思索道，“譬如我宗，也有弟子以几乎和宗门完全断绝联系的方式，在外行走。”
“我可确定，他毫无修为。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有对付云山宗的动机。或者这么说，没人会再去记你们和灵玄宗的仇怨。”王纵若无其事地道。
云、夏二人一想即通，明白了他的意思。
云山宗只是杀了宗主一个儿子。
可面前之人所主的组织，却是灭了整个宗门！
若要报仇，也该是报灭宗之仇才对。
王纵来回踱步，数遍之后，忽然道：“这个方向既然没什么延展力，那就换一个角度思考罢。”
云裳和夏长老均是精神一振。
竟然还有角度可以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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