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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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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缘才会做师徒，冷绯烟这个师父前脚刚消失，后脚她的魔尊徒弟就来了。
墨绯烟最近对“师父”这两个字过敏，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于是，陵诀话音方落，她便立刻回到：“别叫我师父。”
闻此言，本欲弹去肩上积雪的陵诀住了手，下一瞬，青黑色魔气旋转着将他身上的积雪带起，顺着一股邪风飘向墨绯烟面前的火盆，将里头暖融融的炭火全部冻住。
炭火被冻住后，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
墨绯烟不言不语，拂袖召了韶光琴出来。
陵诀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似笑非笑：“师父不必动怒，亦不必在徒儿身上浪费灵力，师父放心，徒儿此番前来，不过是太想师父了，想得浑身都在疼，不得不来看看师父。”
“……”
墨绯烟实在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且确实舍不得把灵力浪费在他身上，顿一顿，灵机一动，干脆把身体的掌控权暂时还给冷绯烟，看她亲自和陵诀交谈能不能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谁知，墨绯烟刚一放手，冷绯烟便抚琴要取陵诀性命，结果自然是被后者避开。
打不中就不要乱出手啊！
墨绯烟心疼死那点灵力了，早知道冷绯烟这么浪费，就不放她出来了！
“咳咳……”
灵力耗损，冷绯烟胸闷气短，咳嗽几声，脸色苍白。
陵诀重新欺身靠近，说话间冰冷的气息喷拂到冷绯烟脸上，“师父教过徒儿，若明知赢不过对手便该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行事切不可冲动，更不可意气用事，怎么现在师父自己却忘了？”
“我不是你师父！”
冷绯烟轻喘着低喝，末了很是厌恶地别开脸，不想和陵诀靠太近，随后，她特别无耻地把身体掌控权丢给了墨绯烟，自己又缩到某个角落自闭去了。
“……”
墨绯烟怒：这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
冷绯烟于黑暗中环住自己的身子，低垂着眼眸沉声：我不是他师父。
墨绯烟：……
“师父……”
“你到底想做什么？”
正牌师父不管，墨绯烟这个冒牌师父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墨绯烟的性格和冷绯烟有着天壤之别，对极其熟悉她二人的人来说，言行举止上稍微有一点点的变化，都能被觉察出来。
陵诀亦觉察到墨绯烟的口气除了很不耐烦之外还掺杂了几分无奈，而这几分无奈显得有点奇怪，面对他这个叛出师门堕入魔道的徒弟，她不耐烦是对的，但无奈应该换成厌恶才对。
无奈，难道是代表着她对他还有几分情意在？
陵诀眼睛一亮，末了小心翼翼问道：“师父还记得当年收我为徒时的情形吗？”
“不记得。”
墨绯烟不是冷绯烟，自然不记得。
陵诀听了她的话并不生气，温声道：“无妨，徒儿带师父再回到当年便是。”
言罢，他扬了扬手，青黑色魔气眨眼间将墨绯烟围住。
青黑色的魔气不断扩散放大，铺天盖地将墨绯烟团团围住，渐渐的，周遭陷入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啾啾~”
倏地，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冒出。
墨绯烟眼前一花，刺目的光线照了过来，她下意识要抬手遮挡，一片荷叶冷不防撑在了头顶。
荷叶是新摘的，碧绿葱翠，青色的荷梗被一只雪白的小手牢牢握着。
目光一转，一个虎头虎脑皮肤雪白的小孩跃入眼帘，正是他蹲在身边为她撑着荷叶。
见她醒来，小孩儿放下荷叶，双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朝她磕了个头，叫道：“弟子明庭，见过绯烟峰主。”
明庭？？？
墨绯烟定睛细看，发现面前的小孩儿和幼时的明庭十分相像，不一样的是面前的小孩看起来过得很好，唇红齿白身上有肉，不是瘦骨嶙峋，眸中亦有孩童的天真烂漫，而不是忐忑畏惧。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明庭吃好喝好被人照顾好，模样应该和面前的小孩差不多。
但这是什么，明庭怎会在此，莫非这个空间是幻境之类的地方？那陵诀让她看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墨绯烟一头雾水，方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所控，她缓缓坐起身，理一理袖子，淡淡道：“你怎会在此。”
明庭耷拉着小脑袋，没精打采道：“沈师叔说他要下山去寻好酒，没空管弟子，将弟子丢到揽月峰便走了。”
“……”
墨绯烟不说话了，她站起身，明庭立刻跟着起身，伸出小手为她摘掉裙摆上沾着得枯草落叶。
墨绯烟垂眸看着他，须臾，朝他伸出手：“过来。”
明庭仰头看她，脸上满是惊喜，接着把手在自个儿身上擦了擦才递到墨绯烟掌心，他睁大了眼：“师叔，你的手好暖和呀！”
“……”
墨绯烟习惯性不语，只牵着他往前走，行至一处宽敞之地才停下，而后认真严肃地教他溪派入门弟子必学的心法剑术。
“师叔，弟子都学会啦！”
明庭头顶男主光环，学什么都很快，一个时辰便将墨绯烟所授心法剑术都学会了，他开心到蹦起来，再飞跑着冲向墨绯烟，一把抱住她的腿，脑袋亲亲热热蹭了蹭。
拥有肢体接触恐惧症的墨绯烟高冷地瞬移到一旁，板着脸道：“长幼尊卑有序，不可耍小孩子脾气。”
明庭搔搔后脑勺，不解地眨巴眼：“可弟子就是小孩子呀……”
墨绯烟冷着脸：“我说不可便不可，你若不听我话，便不许再到揽月峰来。”
明庭一秒变脸，哭唧唧道：“弟子知错了，师叔不要赶弟子走，呜呜呜……”
墨绯烟蹙眉：“不许哭，太吵了。”
“……”明庭登时不敢出声了，两手捂着小嘴泪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瞧着可怜又可爱。
下一瞬，眼中所见的一切突然扭曲起来，如同一张画布被拧成一团，重新舒展开时，又是另一幅画面了。
墨绯烟立在高台之上，月白色广袖长袍随风翩飞，出尘绝艳的身姿令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神情淡漠，凤眸轻垂，目光落在下方广场上，已出落成少年模样的明庭正跪在那。
墨绯烟声音清冷如山中幽涧：“你当真要拜我为师，听我的话？”
明庭挺直了背脊，双手恭敬行礼，大声答道：“弟子明庭，今日在此拜溪派揽月峰峰主墨绯烟为师，从今往后弟子会永远听师父的话，照顾陪伴师父一生一世！”
“好。”
墨绯烟点了点头，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破天荒露出浅浅一个笑来。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整个广场上所有男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墨绯烟身上。
明庭原本也看得有些痴痴，但发觉还有无数双眼睛也在盯着他的师父瞧时，一股戾气顿时涌上心头，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克制着别把那些人的眼珠子挖出来，好让他们再也不能盯着他的师父看。
然后就是揽月峰师徒温馨日常了，墨绯烟和明庭朝夕相处，做什么都在一起，随着时间推移，师徒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厚，关系更是亲密到偶尔二人会同床共枕，纵然未做出格之事，此举仍是有违人伦。
为炮灰反派，墨一鸣很快发现了明庭对墨绯烟的情意，他立刻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还闹得沸沸扬扬谣言四起，最后以墨青岚亲手打了明庭一百鞭子再罚他到锁妖塔面壁思过一百日才平息。
百日之后，明庭回到揽月峰，但墨绯烟对他的态度变得十分冷漠疏离，不但不许他再亲近她，更将他赶出揽月峰，除了必要的见面之外，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这时，画面又开始扭转变幻，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睁开眼时，墨绯烟发现自己一身喜服站在溪派大殿之上，在她身旁，站着同样一身喜服的沈星尘。
溪派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成婚，此等大喜之事，自是整个正道仙门百家都派人来吃酒恭贺。
大殿内外可谓是人山人海，穿着各式门派服装的修者将墨绯烟和沈星尘围在中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方要夫妻对拜，一声“师父”猝不及防冒出，泣血般的呼唤在诸多道喜之声中显得那么突兀。
“放肆！”
墨青岚隐隐含着怒气的呵斥声率先响起。
墨绯烟想也不想便将红盖头掀开，隔着人群望向站在殿门口的少年。
“师父……”明庭瘦得几乎脱相，脸色死一样的灰白，只剩双目灼灼，他一眨不眨望着墨绯烟，两行清泪滑落，颤声道：“师父……不要徒儿了吗……”
墨绯烟刹那间心如刀割，情不自禁往明庭方向走了几步，见此情形，围观众人纷纷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烟儿，莫要糊涂。”
墨青岚眨眼间落到墨绯烟身旁，不由分说握住了她一只手。
“师父……”明庭“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泪水在惨白的脸上肆意流淌，他轻声道：“今日，是徒儿的生辰，师父你忘了吗？你答应过徒儿，每年生辰之日都会陪着徒儿，从天明到夜幕，半步都不会离开徒儿……师父，徒儿今年的生辰礼，师父还未给徒儿呢……”
“……”
墨绯烟眼中有湿气聚拢，她的手在轻颤，脚下几次欲迈步过去，又被墨青岚死死拽住。
“烟儿，你是他师父，他年少不知事，难道你也要跟着罔顾人伦犯下大错吗？”
墨青岚压低声音轻语，末了扭头下令将明庭带下去关起来。
“师父——”明庭怎肯走，当即高喊一声，跪着往前挪了挪，哭着说道：“徒儿今年想要的生辰礼是师父别成婚，师父，你看看徒儿，你不要徒儿了吗？”
“是徒儿的错，徒儿知错了，徒儿不敢了，徒儿再也不敢不听师父的话，师父不要丢下徒儿……”
“师父，你看看徒儿啊，徒儿只想要师父，徒儿真的知错了，再也不走了，徒儿以后永远陪在师父身边，照顾陪伴师父一生一世……”
墨绯烟被明庭一连串的“师父”和“徒儿”喊得头晕目眩，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巨大的痛楚在体内翻搅着，化一根根刺，扎满了她整颗心，她痛到呼吸都困难，拼尽了全力才没露出异样。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时，画面再次变化，她又站在了溪派的广场上。
“师父——”
率先响起的，是明庭凄厉的惨叫。
墨绯烟浑身一震，循声望去，便见明庭被数根粗大的铁链缚住四肢吊在半空中，他衣衫褴褛浑身是血，殷红的血珠“滴滴答答”落了满地。
“师父不要徒儿了吗？师父不要徒儿了吗！”
“师父！师父！！徒儿不过是想要你一个人罢了，徒儿哪里错了！！”
“徒儿答应过师父，会照顾陪伴你一生一世，徒儿只是想信守誓言而已，徒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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