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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这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女人，她原本是这天下间最幸福的女人。高贵的身世、疼爱她的爹娘、一心一意的夫君。直到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可怜的青楼□□带着一个孩子，找到了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原本不愿意相信，只是一夜之间，自己的丈夫就变成了别人的父亲。但是她又不能不相信，因为那女子手中，有她不得不信的证据。所以她留下了那个孩子，杀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怎么也想不到慕容家最善良、天真的小姐，会为了一个男人变得如此的残忍。”
顾非烟叹息道：“残忍就是将美好的事物毁给你看。也许正因为被娇宠着长大的，所以这个女人从来没见过许多生命挣扎求生的模样，所以对她来说杀死一个人和碾死一只蚂蚁也没什么不同，她可以比她的丈夫更狠。”
林还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等她的丈夫回来的时候，她忽然不愿意叫他再碰自己一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她想了千万种法子，日日夜夜地想着怎么折磨他，也在折磨着自己，刀割、针刺、皮鞭、铁锁，但是某一天，她忽然顿悟了，身体上的折磨永远都比不上心的折磨。”
林还神秘地笑道：“她要将这种痛苦的感觉，深深地铭刻在那个男人的心上。于是，她重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为那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女儿和儿子。”
胡铁花忍不住问道：“这也算是一种折磨？”
慕容青城痛苦地点头道：“这正是一场悲剧的开始。”
顾非烟觉得这个故事实在很狗血，内心又十分的同情、怜悯她，楚留香与她对视一眼，忍不住哀叹了一声。林还笑道：“你已猜到了是不是？她像一条蛇那样静静地等待着、期盼着发酵，失控，她依然留在他的身边，既可以享受到这个男人的爱，又能亲眼见到他崩溃的那一天。”
林还继续道：“她将自己丈夫和那女子所生的女儿卖入了妓院，又将一种可怕的病，传给了这对可怜的姐弟。她将这个女儿留在身边，将那个男孩子为恩情，送还了出去，送到了慕容世家。等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之后，又睡了那个人尽可夫的□□。”
胡铁花站了起来，惊慌失措道：“这岂非是……那个姑娘难道就是柳如是？如此说来，难怪慕容青城一定要对林还恩横刀夺爱！”
他撞鬼似的看了看楚留香，喃喃道：“老臭虫，你不会哪一天突然冒出个私生子来吧！”
楚留香的目光变得不可捉摸，他认真地沉思了一遍自己的情债，最终只是苦笑了一声，注视着笑得合不拢嘴的顾非烟，缓缓吐出两个字道：“不会。”
顾非烟叹息道：“我知道一个更加惨烈的故事，同样是花心风流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的，生了一大堆女儿，等到他正妻的儿子行走江湖的时候，喜欢上的每一个女子，竟然全都是他的亲妹妹，好在他唯一的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楚留香和胡铁花都不说话了，如果当初朱藻和水灵光的悲剧真实地发生，那岂不是夜帝一生之中最大的过错？林还垂眸道：“如果可以，我愿意以我的生命，换还恩活下去。所以，我有一个请求。”
慕容青城解释道：“他们林家的病，是全身血络经脉混乱，机能失去控制，既不能激烈行动，也不能受到刺激，否则会必死无救。”
顾非烟疑惑道：“你可是觉得自己是他的同胞姐姐，可以将自己全身的血络经脉都替换给他？”
林还惊讶地看了看她道：“我的确有这种想法，可惜“北王”王雨轩老先生说过，我和弟弟的血无法相融，所以这是不可行的。”
胡铁花感慨万千地拍了拍慕容青城道：“幸亏你横刀夺爱，不然还恩连半条命都没要了。”
慕容青城皱眉道：“儿，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林还盈盈欲泣道：“表哥，我实在……我实在说不出口！”
慕容青城愠怒道：“还恩命在旦夕，我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他起身跪地道：“楚香帅，我们表兄妹想请求你一件事情，我将还恩的鲜血与许多人都试融过，但只有一个人能够与之相融合。”
胡铁花脸色一白道：“你，你说的不会就是这只老臭虫吧？哈哈，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他的血可是臭的啊！”
楚留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顾非烟轻笑道：“你难道是唐僧不成？怎么个个都有求于你，不然你割几块肉下来，我们吃完了看看能不能飞升？”
慕容青城脸色阴沉地说道：“只是换过血脉经络而已，未必会有什么性命危险，何况还有王雨轩老前辈在此坐镇。”
胡铁花“呸”了一声道：“你说得倒是轻松啊，你怎么不自己来换？老楚如果和还恩换了血脉经络，他一身的轻功和武功都得废了。”
楚留香沉吟片刻道：“好。”
胡铁花震惊地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骂道：“你脑子没有毛病吧，你！你难道忘了李函和柳无眉搞得那出好戏了么？”
楚留香轻笑道：“正是因为我见过画眉鸟的把戏，才更想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想要取我的性命。”
慕容青城不禁抚掌大笑，喜上眉梢地点了点头道：“好，迟一日不如早一日，我们先去见见还恩，明日便开始易经换血。”
胡铁花沉吟了片刻道：“我那兄弟如今还愿意见你？”
慕容青城叹息道：“他自然不愿意见我，无论如何，我还是他的哥哥，总得为他也为这一代慕容着想。”
楚留香见到慕容还恩的时候，他的脸比冬日里的冰雪还要白，面上隐约可见青蓝色的血脉，四个轿夫将他抬了出来，他始终都坐在一张很舒服的椅子上，整个身子一动也没有动，王雨轩老前辈说他已经瘫痪了。他身边坐着的人也说他是瘫痪了。
胡铁花不得不相信，他亲眼目睹慕容还恩是如何倒下，如何病发，而他身边的人更是“明察秋毫”柳明秋。顾非烟好奇地问道：“柳明秋，你和柳如是有什么关系么？”
柳明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姓柳的和柳如是有关系？难道姓楚的都和楚留香有关系么？”
顾非烟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柳公子的火气不小，可是为了慕容公子？”
柳明秋冷笑道：“姑娘的脾气不错，可是为了楚香帅？”
胡铁花插嘴道：“老柳，你不去陪英万里抓内奸，跑到江南来做什么？”
柳明秋答道：“看戏。”
林还笑道：“是我请柳公子来看戏的，江南的弄班，新排了一出好戏，你们若是得闲也可以去看看。”
顾非烟围着瘫痪地慕容还恩转了一圈，确定了他身上、头上没有什么金针封穴，出手快速地敲了敲他的膝盖的韧带，有些身体条件反射的动，是不受大脑控制的，慕容还恩的小腿还是无力地垂着，没有半点膝跳反射的意思。林还心疼地将他的裤腿褪了上去，方才被敲击的地方已经紫青一片。
柳明秋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面质疑他的判断，王雨轩抚了抚胡须道：“老夫可以以性命担保，慕容公子的的确确是瘫痪了……至于楚香帅能否救下他，还要看骨血相融与否。”
顾非烟疑惑道：“滴血认亲，滴骨认亲都是骗人的，至于血液相融，以白醋加入其中，任何人的血液都可以相融，以明矾加入其中，任何人的血液都不能相融。”
王雨轩点头道：“听说吾之老友收了个小徒弟，倒是个聪明的。”
顾非烟轻笑了一声，她的挂名师父，张简斋老先生可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他是什么老友，天天说他是个假道学，谁要是说南张北王，他肯定喜笑颜开，谁要是敢说北王南张，他又要板着脸孔纠正人家。
林还亲自端上来一个毫无异味的纯白色瓷碗，王雨轩以银针刺破了楚留香和慕容还恩的手指，两滴血珠果然在水中相融了。顾非烟解释道：“这只能证明血型相同，或者楚留香是跟谁都能相融的血型。骨髓移植需要严格的配型，不然一定会排异而死的！”
胡铁花惊讶道：“你真的会医术啊？”
顾非烟摇了摇头道：“医术不高，医学常识倒是不少。”
王雨轩皱了皱眉头道：“老夫本来就打算先将一些血液，尝试注入他的体内，只是不知道，楚香帅……”楚留香摇头道：“无妨，老前辈尽可以取血。”
顾非烟无奈地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准备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吧！省得你哪天得上艾滋病。”
顾非烟转身就该跟着林还走了，胡铁花跟了出去，将她拉到了一旁，她轻笑道：“我才见你将楚留香拉过去嘟嘟囔囔的，你不如说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胡铁花低声道：“将计就计。”
他继续问道：我问你啊，如果真的成功了，慕容还恩有救么？”
顾非烟摇头道：“没救，顶多是白白输了点血液而已，以你们的水平没法提纯人类的血液，达到治愈他的目的。何况……他又不是白血病，既然这种毛病遗传，还容易通过□□传给别人，问题多半不是出在血液上头，他们整个家族都可能是什么病的携带者。”
顾非烟自己寻亲的时候，也有去配型和献血，只要出血量低于问题就不大，比起失血更应该担心的是器具感染。胡铁花长叹一声道：“这对姐弟实在命苦。”
顾非烟皱眉道：“照常理推断，柳如是也是林家的女儿，她的血脉既然没有的任何问题，将鲜血还给林还恩的应该是她才对。”
胡铁花道：“柳如是也许早已试过，也许没试过……这场人伦惨剧，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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