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青年在听到这话的瞬间皱起了眉，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沉静而又安然的面容，半晌才重新低头，看向他手掌上的伤痕，半晌，他站起身来，伸手从石坑里的草叶里沾了沾他放在里面的液体，小心翼翼的擦在了小嗝嗝掌心的伤痕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掌心上的刺痛随着草汁的浸入变得强烈了很多，但是小嗝嗝却没觉得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不多时，刺痛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香气的清凉，他伸长脖子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的伤口依旧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掌心上，却已经止了血，连指尖上的血痕都被无牙擦洗干净了。
“哟，伙计，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刚才那是什么草？你现在都会制药了么？”
黑发青年叹口气，绿色的眼瞳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他抬起眼睛瞪了身边一脸好奇的小嗝嗝，又沉默了一会，发现实在没办法抵抗小嗝嗝这种好奇的眼神，只能摇摇头坐在他身边，想去拉他的手又怕碰到他掌心的伤口，末了只能尴尬的搓了搓手指，俊美的脸上都带了一丝失落。
反倒是小嗝嗝看到这样别扭的他，几乎是立刻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再次被自己的人类安慰了的龙族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想起刚才小嗝嗝问的问题，他抬眼偷偷瞅了身边依旧笑眯眯看着他的少年，才轻轻开了口。
“很多东西，总是要学的，人类和龙族的很多药材都有共通性，能学起来，也算是一种保命的方式。”
听到这话，小嗝嗝顿时愣了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能伸手轻轻握了握无牙轻轻抓着他手的掌心。
“我知道了，无牙，我不问了。”
黑发青年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满溢出的心疼，原本并没有什么低落情绪的心却只给时候突然有些难以自持，他松开小嗝嗝手，长臂伸出，把眼前的少年默默的跟宝贝一样抱住，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对方同样伸手环住他，轻轻拍着他背部的力度，一时间越发委屈。
少年柔软的颈子就在他的眼前，白皙的皮肤看上去似乎只要轻轻一咬，就能流出鲜红的血来，可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那么脆弱的一副身躯，却像是世间最坚实的山脉，足以支撑起他的全部。
而这人的一切，都让身为龙族的他眷恋不已。
“我不会原谅她。”
黑发青年的声音从颈间传出，带着些许低落的低沉，小嗝嗝轻轻蹙了蹙眉，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也没劝阻，这样的态度显然取悦了龙族那突如其来的独占欲，到底不忍心看他为难，无比违心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原谅她，但是小嗝嗝，我答应你，我不会再跟她动手了。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
回拥着他的少年没有说话，很久很久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嗯……”
好不容易把自家的龙哄好了，小嗝嗝才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无牙对他的承诺向来都是执着的，只要他这么说了，那么以后即使他再看阿思翠不顺眼，也一定会克制住自己。
人一旦放松，小嗝嗝整个人顿时就疲倦了下来，手上的伤虽然不疼却还是有些僵硬，连带着手腕也有些发疼。
昏昏欲睡的靠在无牙怀里，他把手抬起来想要看看掌心上的伤口，却忽然被一道反光晃了眼睛，而那反光反射出来的位置，竟然是从他的手腕反射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骤然一凛，急忙伸手借着月光凑到眼前，赫然发现他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片犹如鳞片一样的东西。
那一瞬间，小嗝嗝的眼神猛地凛然下来。
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鳞片状物体，却发现这种东西并没有生长在皮肤的表面，反倒是犹如和他的身躯融为一体一样，浅浅的凝结在那里，触手上去几乎摸不出来它的坚硬程度。
皱着眉推了推眼前的黑发青年，小嗝嗝在无牙疑惑的目光里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看着那匕首上倒映着月光的寒冷锋芒，忽然闭上眼，在无牙猝不及防的错愕表情里，拿着匕首狠狠的向着自己手腕上那浅淡的鳞片刺了下去。
匕首触碰到手腕的同时，就已经被夜煞一巴掌打飞，但是却并不影响小嗝嗝感知自己身上的变化，尤其那锋利的匕首刀刃在刺向那几片鳞片物质的瞬间，那声清脆的叮当一声，在他耳中甚至堪比惊雷。
“你干什么！！！”
无牙被小嗝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几乎是在匕首被打掉的瞬间就朝眼前的少年怒吼了一声，却不料小嗝嗝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很久之后，才终于泛起了一个无牙看不懂的苦笑。
随后他伸手，把长有鳞片的位置在无牙的眼前晃了晃，带着一丝极其苦涩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事，无牙，你看……我好好的，毫发无损。”
黑发青年这才终于看到了他手上的鳞片，两三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细细的去分辨，却发现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出现的？”
微微摇头，小嗝嗝看着手上那淡淡的，如果不是光辉反射间几乎无法发现的鳞片，神色茫然。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东西……似乎能随着我的心意增长。”
他攥了攥拳，那在刚才一击之下骤然覆盖了他整个手腕的鳞片就缓缓消失了踪影，只有淡淡的一片隐藏在他的皮肤下，不去细看，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能够控制，那勉强还算是好事，这东西的坚硬程度甚至比有些龙种的龙鳞还要强上几分，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这样的鳞片，是完全可以用来保命的。
但是这种看上去分外好用的东西，小嗝嗝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他看着眼前还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手上鳞片的黑发青年，清秀的眉眼间，骤然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痛苦涩。
如果……如果真的是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前世，他的龙……承受的东西，恐怕比他自己记忆里的悲哀，更加惨痛，只是现在，连他都不知道，他所猜测的事实，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把手从黑发青年的手里抽离开，小嗝嗝看着那看上去如此美丽的鳞片，眼底却泛起了难得的厌恶，可是最终，却还是无可奈何。
算了，既然不可抗拒，就暂时好好利用吧……即使日后，他有机会可以知道所有的真相，现在的他，能多一个筹码，就多一个筹码。
但是这辈子，他绝不会让无牙再承受和他所猜测的那样的……可怕的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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