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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一人瞬间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首饰摊，小吃摊，到处都有良姜的身影，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孔阳觉得她就像被解放了天性，平日里隐藏在身体里的那个小女孩儿形象今天暴露了个彻底，脸上有的是轻松愉悦的笑容。
“老板，给我一串糖葫芦。”良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新鲜的还滴着糖丝儿的山楂身上，鲜亮的色泽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正好近来肠胃不好，吃点儿消消食。
“好叻，给，一共三文钱。”良姜伸手掏了掏包，这才发现由于换了衣服，身上没有带银两，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
“呃，老板，这我就不…”身后的人往小贩手里丢了三文钱，便又拉着她慢悠悠地往前面走，良姜这才发现从出门到现在孔阳牵着的手从来没有放开过，手心里已经带了微微的汗意。
“等等，你要不要也来一串？挺好吃的，我去给你…买。喂！你干嘛！”孔阳就着良姜说话的间隙，俯下身咬了一口，牵扯出的糖丝格外透亮，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嘴唇，“嗯，确实挺好吃的。”
良姜哭笑不得，这让她还怎么吃？“我说你是存心不让我吃吧，不就花了你三文钱至于吗？小气鬼。”
“这不能吃？”良姜看了一眼竹签上还算完整的四个山楂，应该是能吃的吧，正犹豫着，身边的人又接过了话茬，“不吃我可就拿走了。”话一出，良姜立马低下头把四个山楂都舔了一遍，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孔阳自然是不会再去拿她的山楂了，只是打从心里觉得她这个样子也不赖。
这头，良姜他们没走多久，阿银就带着天冬偷偷溜了出来。都说这人间的节日气氛浓烈，很是热闹，这样的事情怎么少的了她来参和一脚。
天冬不甚方便，阿银就一路搀着他，走走停停，跟他说周围鳞次栉比的商铺，还有那些稀奇罕见的物什。天冬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到四周吵嚷繁杂的叫卖吆喝，在别人耳朵里的杂音反倒成了他认识这个世界的契机，加上阿银时不时的描述，他脑海里大致有了一个安宁热闹的潮河景象。
“戏台要开场咯，走走走！”一时之间前行的人流突然往反方向涌动，杀了阿银一个猝不及防，等她回过身的时候哪里还有天冬的影子。
“天冬！天冬！”阿银顺着人群一层层剥开，这边没有，那边也没有，只看得见攒动的人头。心底突然之间就慌了，不是心悸的慌乱，而是茫茫人海带给自己的无措。
“阿银，我在这儿。”细微的声音透过人群传递过来，明明是转瞬就会消失在嘈杂的人海，却偏偏被轻而易举地捕捉。阿银才发现天冬离原来的位置并没有很远，只是被挤开了一些往边上靠了，走过去把天冬不放心地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踩着？”
天冬知阿银现在一定是满脸的焦急，握着他手的手心都浸满了汗。“我没事，怕你寻不着我我就在这儿没动。”
看他似乎真的没事，阿银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要是被你姐知道我把你偷偷带出来还把你弄丢了，非把我打一顿不可。”
天冬被她的语气给逗乐，“那不妨你牵着我走，这样就不会又被冲散了。”说着朝阿银伸出了手。阿银几时牵过男子的手，平日里照顾天冬的时候也只是搀着，是以有些难为情，别扭道“男，男女授受不清，我可是明白得很。”
难得从她嘴里听到正儿八经的话，“那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呢？”天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条长巾，递给阿银，“有劳阿银系上了，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两人一路走着就到了河边，岸上全是三三两两结伴的人群，五颜六色的河灯在水面上尤为显眼，顺着水流一路往下。
“天冬，我们去放盏河灯吧。听说河灯会传递到神明的手里，到时候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了啊。”
天冬笑笑，“那神明可就有的忙了，那么多愿望要都实现那可是一件难事。”
“没关系，慢一点实现也总会实现的嘛。”
“那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阿银买了河灯，拿了纸笔铺在地上，寥寥几笔写下自己心中所想。“天冬，你的愿望是什么？我帮你也写一个。”
天冬顿了顿，愿望？大抵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看看这个他们嘴里鲜活的世间吧。可是什么时候能实现呢？又真的能实现吗？他没有后悔小时候救良姜的举动，虽然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但他知道阿姐是待他极好的，他做什么都愿意，只是多少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似乎是看着天冬出了神，阿银伸手摇了摇他，“恩，怎么了？”
“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让你说说你的愿望呢？”
“自然是在想何时能在吃上阿银做的饭。”
“你又打趣我，那么难吃。”
“贵在心意。不是要我写吗，给我吧，我可以。”阿银本来是想帮忙代劳的，但是天冬坚持她也就顺了他的意，看着他一手撑开纸张，估算着大致的位置，然后落笔，完了又把纸小心翼翼地卷起来，递给阿银。
“可不准偷看，否则就不灵了。”
“知道啦。”阿银跟着众人把河灯放到水面，一点点的霓虹在夜色中也格外闪耀，大大小小的河灯承载着人们的一丝寄托顺着水流飘向远方。阿银闭上眼睛虔诚的祷告，神，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实现我心中的愿望吧。
良姜和孔阳两人在月老祠已经待了一炷香的时辰了，至于为何他们两人会在这里，当然是被暗地里偷偷跟着的陈县令给弄进来的，在他看来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来月老祠这个求姻缘的地方。
“我说我们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已经杵了很久了。”
孔阳挑了挑眉，悠闲地移了步子，“不是说引蛇出洞？”
“那也不至于把我轰到这儿来吧？不要看我平时不拘小节，怎么着我也是一个姑娘家，影响不好。”
“这个时候说会不会太迟了？要是真的没人要，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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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姜乐呵一笑，“哟，之前是谁说非我良人的。”
“收你做打杂的。”停顿一息之后，孔阳把落下的话补了上来，成功让良姜黑了脸。明明欠着自己一屁股债的人是他，何时变得如此理直气壮了？本性更像是解除了封印一样暴露出来。
良姜马了马脸，丢下一句我去求签你自己玩儿去吧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回头看看早就没有那人的半个影子，还真跑了，这戏还演不演了。
“姑娘，要不要求个签？很灵的。”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红色的镶着金线的外袍，一大把花白的胡须垂落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良姜。小桌上放置着一把红线和一本小册子，还有插满了竹签的筒。
“老人家你这生意不是很好啊。”良姜进来的时候在堂前就看到过一个求签的小摊儿，那里求签的人排成了好几条长队，可谓是络绎不绝，反观这里只有良姜一人，颇为冷清。
“有缘自相会，看在你和我这么有缘的份上，我不收你钱，怎么样抽一签吧。”
“可以替别人抽吗？”
老人摸了摸胡子，思索了片刻，“可以是可以，不过只有一次你确定要替别人抽？”
“恩。”
“那就请便吧，只要心里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就好了。”良姜捧起桌上的竹筒，轻轻在手里晃了晃，竹签在筒里打着旋儿，全都要争相跑出来一样，最后啪嗒一声，一根签子稳稳地落在桌上，她拾起来一看，愣在了原地。这签是替天冬求得，那这意思不就是？
良姜的样子让老人已经明了，“看样子姑娘多半是懂这意思了，那老朽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你这当真可信？”
“这姻缘和神仙妖魔一样，信则灵，不信自然就不灵了。只不过凡是来我这儿求签的人都没有说不灵的。”良姜将信将疑地把竹签拿在自己手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
“多谢了。”
老人看着良姜远去的背影，缠绕着红线的手翻了翻一旁的小册子，脸上满是愁容，这清水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还是更喜欢喜气洋洋的红色氛围。
良姜心不在焉地走着，还在想着刚刚抽到的竹签，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竹签也掉在了地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弯腰拾起把它递给了良姜，“抱歉，姑娘这签也是在堂前抽的？”
“并未，是在边角的小摊儿上抽的。”
女子掩唇低笑，“姑娘莫不是被我撞糊涂了？这月老祠一直都只有堂前一个抽签的摊位，若不是在那儿又是在哪儿抽的呢。姑娘定是记错了。”
“记错了？”良姜匆匆告别往回跑，到了原来的地儿，莫说是人，连摊位也都一并不见了。所以她刚才遇见的到底是谁？
“给。”孔阳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两个挂着红丝带的木牌，递给良姜。
“这什么？哪儿来的？”
“陈县令给的，说是月老祠的传统。男女双方在这木牌上写上对方的名字，结绳扔在树上能让两人情意长久。”经孔阳这么一说，良姜才发现他们的头挂满了红丝的梧桐，写满了名字的木牌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如丝竹般悦耳。
“为了这案子牺牲可真够大的，你以后还能取得着媳妇儿吗？”
“我觉得你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能不能嫁的出去。”
“谢谢您的关心，给我吧，我来扔。”良姜把系好的木牌攥在手里，拎着红丝带轮了一圈，使了大力把它抛向高空，最后落在树冠，绕着枝丫缠绕在一起转了好几圈才肯作罢。
约莫是动作大了些，轻插在发髻里的木簪十分应景地落在了地上，发髻也松散了个干净，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凌乱。良姜捡起木簪犯了难，平日里都只是把头发束起来就可以了，那些繁复的女子发饰她没心思也不愿意去学。
“不会？”
“会！”不想让人看扁，良姜把头发拢在一起，随意的挽了一圈就想把木簪插上去，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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