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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足铃不就是防着小芳菲想不开自杀的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百思不得其解，一起去吃饭的路上都躲着池塘走，其他小芳菲也都各自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应离饭量很小很小很小，跟小猫小狗一样，我都怕她学训时候会不会饿晕过去。
我一个人不敢独自去食堂，她是被我硬拉过来的，明明她个头比我还小，我抱着她的胳膊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只要跟着她危险就不会落在我头上，足铃就绝对不会响。
应离听到我叫她阿离皱了皱眉头：“叫我应离。”
我套近乎没套上，稍稍有些难过。
“你要明白一件事，芳菲学训的根本宗旨是为花玉仙境培养出彩的花仙，每一个中间环节指向的都是这个最终目标。”
又是一日担惊受怕的，我肚子真是饿得慌，一边往嘴里塞吃食，一边懵懵懂懂地看着应离：“虾米意思啊？”
“把饭咽下去再说话……”应离面前就摆了一碗菜汤，上面漂了一片菜叶子，她刚刚勉强啜了一口就放下不喝了。
“……什么都由我告诉你，那你脖子上长脑袋干嘛用的，显高吗？”应离撩起碗里的菜叶子吃下，算是吃过东西了。
“可是我就是想不出来才问你的嘛。”我十分地委屈，刚刚应离是在骂我吗，我都没听明白。
她大叹一口气，极不耐烦地开口：“比起防着水池子，你更该防备的是一起吃住的小芳菲。”
为什么？我张口又想问，可是应离说我脑子摆着脖子上只是为了显高，一定是嫌弃我总问傻问题了，这个问题我要自己思考，我能想出来的！
“阿离不会害我的！”我对应离咧出大大的笑脸，虽然可能像个傻子，但我是真的相信这句话的。
应离听到我的话看到我的笑容后，眼中本就微茫的光瞬间便熄灭了，像是失焦了一样看着我又看着其他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真蠢。”应离端着汤碗起身，也不等我吃完饭就出门刷碗去了。
几个丫鬟领着小芳菲换房，不住大通铺了，在宅子里给每个姑娘都分了小间，我有意靠着应离走，丫鬟就顺势将应离分在了我隔壁。
小间里的陈设都差不太多，一张小床，一张梳妆台，台子上一只梳妆盒，盒里是一小罐胭脂，一支小簪子和一对小耳环。
我拿我的那支簪子和应离的比较了一下，样式也差不多，我私心里觉得自己的这支更好看一点。
衣橱里空荡荡的，就摆了一套淡青色的襦裙，应离跟我说这种颜色叫天水碧，还题了首长短句让我背下来。
“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鳌戴雪山龙起蛰，快风吹海立。数点烟鬟青滴，一杼霞绡红湿，白鸟明边帆影直，隔江闻夜笛。”
我一晚上都待在应离房间里硬着头皮背这阙词，其实里面好多字我压根都不认识。
“不错，总算背出来了。”明明吃苦的是我，为什么应离确实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阿离你真有文化，认识这么多字。”应离长得没我好看，可我看她悬肘题词的模样几乎要看着迷了，这就是书香涵养的魅力吗？
“芳菲学训期间肯定会安排读书识字，到时我认识的字你也都会认识的。
时候不早，应离将刚刚写字的宣纸架油灯上烧了，我心中惋惜，但对应离来说这些好看的字她想写随时都能写出来，自然不用珍惜。
我现在有点小小的后悔，如果当年阿娘让我去女学洞上课的时候我不哭不闹的话，现在是不是也能像应离这样写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了。
回房歇息后我还是有些激动，从前我都是和阿爹阿娘住一间，哥哥住一间。
十岁的时候哥哥修神仙去了，那间小厢房就归我了，可是那不过是茅屋里的一间房，整个房里只有暖炕和木桌椅，哥哥带走了好多好多的书，书架都空了。
虽然他给我留了好几本启蒙的经典，可我那会儿不爱读书，书上积灰了也从来不理。
最后这些书当随葬品跟着阿爹阿娘一道入土了。
应离吃得少，我也跟着没吃饱，现在有些饿了，刚才有个小芳菲送来了一块糕点说是刚才借了厨房做的，一人一块。
瞌睡有人送枕头的好事我怎么会拒绝，门一关就一口吞下去了，还挺香。
后来听应离说半夜里我的足铃突然响了，她就住我隔壁，冲进来探视我情况的时候我已经连呼吸都没有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她蹲在柴房外头告诉我的。
“这事儿迷迭仙都没管，是大丫鬟出面的，她说你中毒了。”
“我怎么会中毒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自己动脑子想啊。”应离看我还是那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接了送水的活计，早晨给我们送一碗水来，这碗水就是我们一天全部的吃食。
那个凶了吧唧的韩采薇已经被关了三天了，别说放狠话了，我进来后她连抬抬眼皮看我的力气都没有。
真是个饿不起的娇小姐，我们村赶上饥荒的时候，几片苞米皮都能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我想不出来，怎么办啊。”这不能怪我，大丫鬟听到响铃根本不作任何调查，直接就把我丢柴房里了，韩采薇和那个溺水的小芳菲都在。
应离像是被气坏了，用力拍了下柴房的门，连半死不活的韩采薇都被那动静吓了一跳。
“……你有喝过什么茶水吗？”应离过了好半晌才重新开口。
“没有啊，我昨天没喝水，就吃了一块糖糕。”
“糖糕？”应离反应过来，“是穆逢双送的那块糖糕？”
我猛点头，仿佛门外的应离能够看见一样：“阿离也吃了？”
“没有，不过穆逢双说一人一块让我收着。”
“那也不应该就我一个人倒霉啊。”
我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我摸了摸脚踝上的足铃，仿佛自己还在梦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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