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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仙术做饭速度比人狱寻常人家要快得多，但明离辟谷后很少喝清粥，嘴巴淡了就爱吃重口味的东西，是以明渊十多年不做粥有些不上手了。
将焖好的清粥出锅，明渊晓得自家师妹是猫舌头，经不得烫，就放在灶台上凉一会儿。
估了个时间，明渊出门遛个弯，准备去一趟北游野找清泉长老。
这北游野真心偏僻得很，清气不少，人气却无。明明目力之中连个人影都没有，但四面八方而来的无形威压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就是清字辈的大先天么。明渊头一次来这北游野，真是大大开了眼界。
可眼界归眼界，清泉长老到底在这林立岛屿中的哪一座明渊着实不知。
估摸着粥快温了，明渊放弃探索，反身往养生寺飞去。
有人？！
明渊破了境界后灵识猛增，刚落地便感到寺里有人，那气息就停留在厨房里。
不会是有人偷吃吧。明渊闪身到厨房门口，将自己的气息彻底隐蔽起来。
果然凑近了便听到窸窸窣窣吞咽和碗筷敲击的声音。明渊叹了口气，恐怕是哪个辟谷没彻底的明字辈吧。
明渊泄了隐身的力道欲走进厨房，打眼就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的小孩子。
是清泉长老！
不知为何，看到清泉长老偷粥喝的背影，明渊惊恐得汗毛倒竖，重新将气息掩蔽起来。
无奈清泉毕竟是清泉，一瞬间的泄劲足以让他抓住破绽。他筷子一顿，猛地回头望向厨房门口，空无一人，刚才一闪而过的气息消失了。
明渊闪身上了养生寺的房梁，靠着梁木一动不敢动，心脏不知为何剧烈跳动，都快从喉咙口吐出来了。
清泉长老的灵力为什么流泻得这么厉害？比北游野那些远远近近的威压要有压迫感得多，寻常打斗都不一定会释放这么多灵压。
要不是自己白日里刚升了境界，天人外泄的真力根本不是元婴期的后生招架得住的。
如此庞大的真气外泄，清泉长老身上发生了什么？
*
月亮早已挂在了逍遥山山顶巨大的大叶菩提树的树梢上，明渊屏住呼吸，封了七窍，双眼死死盯住远天那轮皓月。
圆月皎白，大叶菩提的轮廓投射在白月之上，留下一抹浓重的黑影。头一次，明渊从这黑影中读出了森然的恐怖与嶙峋的杀意。
清泉长老从厨房出来，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明渊伏在横梁上，连头都不敢探出去，只能一直直勾勾地望着菩提树孤冷的月影。
待到清泉离开后很久很久，直到明渊以为自己已经和那棵孤木同化的时候，他听到了粗重的脚步声。
是几个刚入门的明字辈，下了晚课肚子饿，来养生寺做点夜宵，自以为蹑手蹑脚，其实根本还没学会收敛步伐和气息。
明渊不敢久留，就着浓重生人气息的掩饰，自另一个偏门出了养生寺，头也不回地逃回了玄思岛。
其实明渊还没琢磨过来为什么他要隐蔽自己，要趁夜奔逃，那是清泉长老啊，对明离比对自己的徒弟还要好的清泉长老。
清泉不爱收徒，手底下的弟子本就不多，数百年来死的死，散的散，人丁凋零。最后一位玄澜真人是剑修，在最近一届的登堂剑英会上技不如人，死了。
听清泉长老说师妹长得像玄澜，算是他对弟子的移情。
明渊遥遥见过一眼那位玄澜真人，许是印象模糊，明渊并不觉得两人有什么相像，不过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并不相通，清泉长老觉得相像那自然有他的缘由，所以明渊从来没有追问过。
就在刚才，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躲起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修真者都知道，直觉是最好用的东西，无出其右。再多的推理判断，谋划排布都比不上瞬间的直觉冲击。
可是有什么好躲的呢？清泉长老不过是嘴馋了来养生寺找点吃的而已，师尊也经常让自己做点好吃的孝敬他老人家。
可是那么可怕的真力倾泻又是怎么回事？
明渊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内心还有些庆幸，清粥不是他常做的吃食，清泉长老应该认不出这粥是他的手艺。
*
“大师兄！”明离正在门口又蹦又跳地朝自己挥手，看到师妹精神的模样，明渊心头一暖，落地迎了上去：“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明离原地转了个圈圈：“我全好了。”说着还拿食指绕了绕胸口垂落的长发，“大师兄，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厉害的丹药啊，我现在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看来那粒大还丹果然有效，明渊松了口气，将明离按住：“好了，莫闹，再去睡一会，不养足精神明天可就难过了。”
明离顿时耷拉下脑袋，可怜巴巴地拿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哦。”
明渊哪能不知道师妹在想什么，逗猫一样用食指蹭了蹭师妹的下巴，明知故问道：“不开心了？”
明离没躲，撅着个嘴巴：“你试试每天被揍得竖着去横着回来看看。”
明渊闻言敛起笑容，扶着明离的肩膀正色道：“师妹，你明天当真还要去吗？过了锻体境，下一关就是炼骨境了，师妹你是百器道的修真者，停留在锻体境已经足够了。”
“真的够了吗？”明离突然开口，“清泉说得对，我使用线器的天赋注定了我以后必须靠近战得胜，没有体修的辅助我在修真的路上根本走不远，我总不能指望一辈子都躲在太一府里当个安稳相王就能太平飞升吧。”
“那你一辈子要修的仙是指望在元嘉麟那儿全修完吗？修仙本就是细水长流之时，并不急在这一时一刻。”明渊承认师妹说的有道理，但修仙之事怎么能寄望着毕其功于一役呢。
明离一愣，穿越者前期接受魔鬼训练然后为今后的一飞冲天打下基础是小说常见的桥段。
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自己的节奏太快了吗：“我不甘心，说我是赌徒心态我也承认，我这两天都活了下来，修为也都大有进境，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我想知道踩着刀尖，我到底能走多远。”
明渊也没指望能说服小师妹，轻轻地拍了拍明离的肩膀，明渊想着他怕是一辈子都赢不了明离了：“善法甘霖和明心见性都会用了吗？”
明离见大师兄不再计较，也十分高兴，挥舞着胸前的一小绺头发炫耀，两人有说有笑，刚才那页像是彻底揭过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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