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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说的“小情人”其实只是相对来他爸和李婷女士的年纪来说,对方姓方,叫缈缈,比他家母上大人整整小了10岁,比他爸小了13岁,他中二叛逆期去见对方之前,以为对方一定是和其他小三一样,打扮的妖艳又性感,是那种传说中“专门勾搭有钱老男人”的“狐狸精”。
在他的想象中,方缈缈一定是人如其名,容貌气质远超李婷女士,又十分温柔大方,和李婷女士全然不同,才能勾得他爸出了轨、离了婚。
但这实在有难度,毕竟李婷女士已经够美了,加上娇养出来的少女气,在他印象中,即使是在富二代圈子里,也鲜有同学母亲能和李婷女士相提并论。
即使是现在,李婷女士的模样也一直没大变化过,走在大街上,依然还是会有男孩子对着她吹口哨。
但是真见了传说中导致他爸和他妈真正离婚的女人,他才发现,这位名叫方缈缈的小三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如果说李婷女士是天真烂漫的贵家大小姐,那么对方顶多只能算的上小家碧,五官清秀,非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低头时看着有些楚楚可怜,像需要人照顾的邻家女孩。
但整体来说不论长相气质都是远远不能和李婷女士相提并论。
他跑去见方缈缈的事,除了林元没人知道,在此之前也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位小三是这般模样。
当时他听说他爸出席他姥爷主办的商业活动带了那位方缈缈过去,一时气不过,趁着他爸出差拉着林元溜了晚自习,直接去了对方的住处。
那时候方缈缈已经替他爸生了一个女儿,两人已经同居,除了没有举办婚礼,没有大办酒席,其实和普通服夫妻也差不多了。
说到这事,这也是他爸和李婷女士离婚时亲口承诺过的:离婚后永远不会再婚,不会和任何其他女人再去民政局。
当时田懿寒年轻气盛,不好意思拉着林元陪他一块进门,是他一个人单独直接按响门铃进去的。彼时对方住的还是复式公寓,远没有他和李婷女士居住的别墅位置环境好,他到现在还记得方缈缈在听他说他是李婷的儿子,是田懿寒时候的表情。
那种像看怪物般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打量,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和脸上遮也遮不住的讥讽。
年少的他甚至来不及收起因为对方迷惑性外表下的一丝心软,就被对方含义明显的表情镇住了,很快,接下来方缈缈绵里藏针的话,再一次的让他变了脸色。
“哦?是寒寒呀!太意外了,阿姨可以这么叫你么,我听清轩说过你好多回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大了,清轩明明说你才上小学,是个小不点呢!没想到已经长这么高了,清轩如果见到你了一定很高兴。”
“寒寒你这么晚来家是有什么要紧事么,对了,你还没有见过你妹妹吧,她应该只比你小两岁,你们两应该很有共同话题呢,我让妹妹出来和你好好聊聊?她呀一直在清轩面前闹着说想要个哥哥呢,我也提了好几次让你们两见见,就是清轩不肯,他呀,就是对女儿太宠溺了,我也没办法......”
那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他原来对人的情绪、语言这般敏感,方缈缈说的那些话,他甚至不用特意去思考,便能立马明白对方真正的意思:你爸连你多大多高都不记得,我们一家三□□的好好的,你又何必过来自讨其辱?你爸在你两岁的时候就和我有了小孩,你还在期望什么?
虽然知道他爸对他不关心,不知道他上什么学校,不记得他生日,偶尔的关心也有很大成分是迫于两边家长的压力,但从眼前女人口中知道这个事实,他还是觉得......很难受。
即使那时候的他就已经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对方话里明晃晃的恶意,但是理智终还是抵不过情感。
剩下对方当时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又回了什么,怎么回去的,田懿寒其实都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是对方当时看着他时遮掩不住的兴奋,直到现在他都记忆深刻。
——那是明晃晃的恶意!是知道她伤害到他以后的得意,是止不住的炫耀。
他头一次知道,外表柔弱、毫不起眼的女人可以这般恶毒,第一次感同身处的明白了那些被小三破坏家庭人的痛苦。
关于这一段的记忆,林元的记忆完全没有他深,和他相比,林元一直只是外表看着不好欺负,实际上在这方面一直迟钝的很,十几岁的林元除了知道他当时情绪非常低落,努力的逗他开心外,对于那个女人的绵里藏针,丝毫不知。
他从来没有和林元讨论过,林元完全是因为知道他不喜欢那个女人,才不喜欢对方,不喜欢田清轩。他也从来没有和李婷女士讨论过那次的见面,实际上,他们母子俩默契的从来不提他们。
从父母冷战到离婚,到十几岁的他亲自在方缈缈那感受到的一切,他花了比他想象中更长的时间才一个人消化掉,那么处在事件中心主人公的李婷女士,又花了多久真正走出来呢?
时隔这么多年,对方终于再一次背叛他,背叛他离婚时所说的永远不会再婚的诺言,面对他爸田清轩和那个女人的结婚请柬,李婷女士又受到了怎样的冲击和伤害呢?
想到这一点,田懿寒再也顾不上犹豫,拿起手机狂奔了出去——田清轩为什么会突然违背诺言?都已经相安无事这么久了,对方又是为了什么闹了这么一出,那个女人会不会像当初对他一样,出现在李婷女士面前,用言语肆意伤害她?
脑中一直想着这些,出门狂奔了好一会儿田懿寒才想起打车,联系李婷女士。
坐在出租车后座,田懿寒听着漫长的电话铃声,从来手机不离身,电话视频秒接的李婷女士这次却足足等电话自动挂断了四回才接了电话。即使隔着手机,田懿寒也能听出李婷女士声音里努力想要压下去的颤抖:“宝宝,怎么了,是又挑不准买哪个颜色的鞋子么?还是和小元吵架了?妈妈.......”
“别说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宝宝我在逛街呢,待会就回家了,你不用......”
“在哪?!”
这两个字一出,田懿寒才感觉到自己声音的尖利,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电话那端也顿了好一会,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报出了地址。
确实是一个商场,离他家不远,但是离他现在的位置还有段距离,田懿寒一直催着出租车司机,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商场附近。
田懿寒平时身上基本不带现金,日常花销都是靠手机扫码,回家要么是家里司机接,要么是自己网上约车打的,难得拦个出租,对方却一脸冷漠的告诉他,只收现金!
田懿寒来回确认了好几遍,对方也只是说不会用微信,没有支付宝,田懿寒看着不过四十来岁的出租车司机很怀疑对方是一路被他催的太急恶意报复,但眼下不是和对方纠缠的时候,只好下车在司机的盯视下和一小姑娘微信换了现金,钱都没来的急让对方找,丢下钱就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商场门口跑。
电话还没接通,田懿寒就看到了蹲在商场门口的李婷女士。
他家附近的这个商场占地面积很广,有六层,超市、电影院、各类美食奢侈品等等应有尽有,一到节假日人就很多,平时工日反而很空,行人来往都不多。不过最近天热了起来,商场里面冷气开的足,有人没事便过来蹭冷气,去里面逛逛坐坐,门口现在进进出出的人并不少。
田懿寒不止一次陪着他家母上大人来过这,却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商场门口是可以晒到太阳,不遮风不挡雨的。
田懿寒一步步走进蹲在商场门口右方,在大太阳底下努力抱着自己眼神空洞的李婷女士,再快接近时终于没忍住不顾来往行人的视线,大步跑了起来。快到李婷女士面前,对方才好像看到了他,正起身小声说:“宝宝,你来了......”
田懿寒便一把将他心目中从来都是笑着的撒着娇李婷女士抱住了。
“妈妈,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再说,没事的,还有我,我已经是男人了,我们俩就是家,我们回家,好不好?嗯?”
这一刻田懿寒才深刻的意识到,不管外表看着多么光鲜多么没心没肺,李婷女士其实都已经老了,染成栗色的长卷发下面是遮盖不住的白发,抱起来也不过小小一团。
田懿寒不敢想象那个教他女孩子就是要宠,女孩子是全天下最美好生物,每天出门会仔细搭配饰品包包鞋的李婷女士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蹲了多久,又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多久。
他第一次发现他在李婷女士的庇护下生活了太久,随心所欲了太久,久到抱着此时在他怀里流泪颤抖的李婷女士,即使气到肝颤,心疼到手抖,也完全想不出来,要怎么办才好。
等到他通知家里司机过来,半抱着李婷女士回到家,对方终于情绪缓和了过来后,天都已经擦黑了,在这期间田懿寒一直陪在他家母上大人身边,除了倒水半步没有离开过。
李婷女士一直在发呆,没再哭,也没再颤抖,只是时不时的会过来用力握紧他的手,田懿寒心里即使有再多想说想问的,也只好全部压在心里,就像林元说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当李婷女士在没有开灯,有些昏暗的傍晚望着他眼睛无比认真的说:“寒寒,你和李野结婚吧!”
时,他几乎是没有多想便斩钉截铁的回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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