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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隔壁的灯点亮了。
这让他几乎不能专心致志地进行实验。
在花了几天时间缓解自己的能力扩展副用之后，许墨就发现隔壁的少女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
从那一天白起带他离开开始？
许墨一向理智的思维有了一瞬间的慌乱。
而这一天，在安小可的坚持抗一下，特警中心终于放安小可回家拿了一趟衣服。
恰巧，在开门的时候，许墨从楼下走上来。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是欣喜的。只不过他很容易将之掩盖过去，然后很自然地顺手递给安小可一袋东西。
“这个是？”
安小可疑惑地看着许墨。
“新实验的副产品，感觉你会喜欢，不试试看么？”
她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淡紫色的香薰蜡烛，一个同色系的，带着白色小花图案的香囊，还有一小瓶棕色的精油。
“你们什么时候做起了这样的实验？”
“薰衣草对脑部的镇静用分析。”
许墨笑了一下，“拿到课题的时候项目组的女同事都高兴疯了，我就想起来你。女孩子应该是都喜欢这种东西的吧？”
“嗯！谢谢你！”
“不用……话说回来，你最近去哪儿了。是出差吗？”
“这个……是这样的。”
安小可打开门，把许墨请进来泡了杯茶，自己也泡了一杯。捧着叹了口气。
薰衣草的味道从礼物袋里缓缓释放出来，仿佛真的有安宁人心的用。
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很难得地看见许墨皱起眉头。
虽然这个表情稍纵即逝，但是安小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莫名地，她心里浮上一丝愧疚。
其实论起关心与保护，这四个人给与她的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形式方法不同罢了。她却因为一些这个世界之外的原因，没有办法给予同样的回应。
其实无论少了谁，她都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吧。
“怎么了？”
许墨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安小可这才发现自己发呆了很长时间。
“许墨。”
她开了口，声音不大，但是十分严肃。
“嗯？”
“如果有人对你说，你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未来，并且有无数人知道你这个特性想要杀了你，你会怎么办？”
许墨愣了一下。
他倒是真没想到小可能知道那么多，更没有想到小可居然愿意告诉自己。
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实验对象的信任对他来说如此珍贵了？
研究者的心一旦偏离，实验将如何继续呢。
许墨开了口，正准备说出一部分真相，客厅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声音很规律，三下一停，时间均匀而克制，透露出主人良好的修养。
安小可巴不得逃离这个尴尬的气氛，连忙溜达着到了门口。
门口传来一个说话的声音——
“请开一下门吧……”
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可是带着一些违和。
第一，这很像是跟着中国之声学汉语节目学习的声音，虽然标准，但是绝对很少和真人对话过。
第二，这个声音即使隔着门板，也能感觉到一种沉闷的气息。像是声源处又隔了一层东西一般。
安小可确定自己两边都不曾认识拥有这个声音的人，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缩了回来。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许墨闻声也到了门口，轻轻把手搭在安小可的肩膀上。
安小可看了一眼背后，反而镇定了。
谁能比一个时时刻刻都想解剖了自己的人更可怕呢？
“您找哪位？”
安小可凑近猫眼，一边说。
看见门外的东西，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门口是一个体格高大的人——或者说人形生物。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是和善或者凶残，因为他的脸被一张仿佛鸟类头部的面具完全遮蔽住了。
眼窝处的两个黑色的洞口并不能泄露出半分目光。
安小可倒退一步，撞在许墨的怀里。
许墨拍了拍她的肩膀，上前看了一眼猫眼。
门口的人用着标准而生硬的汉语说道：“这里的人都生了病，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去给他们治病。不会打扰很久的——”
安小可忽然想起了什么。
在游戏里让她死了无数次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忘掉呢。
如果她在漫展上或者花车游行的嘉年华上，会很高兴看见这个人物，可是在游戏里与现实里，她并不想见到真实的他——或者说它。
安小可扯了扯许墨的袖口，特严肃地说：“你说我们装不在家还来得及吗？”
许墨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她干笑两声：“没，我开玩笑的。”
怎么可能放它出去“治疗”别人呢。
被它“治愈”的人类，无一例外死亡了。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他们在死后，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类似丧尸的存在。
她终于还是认命地开了门。
走廊里明亮的阳光照进来，这个人形生物的黑色长袍反而显得格外森冷。
接近银白色的陶瓷面具，很像中世纪黑死病医生带在脸上防止感染的那一种，只不过嘴角更加修长锐利，仿佛摘下来就能当一把剑一般。
它说：“谢谢。”
然后走了进来，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面具上的两个空洞明显是视线通过的地方，此时它正看着桌上的那一袋薰衣草味的东西。
“外面都是瘟疫的味道，只有这里是个好地方。”
它似乎陶醉地，深深吸了口气。
除此之外，它的修养无可挑剔。姿势标准地坐着，没有提出任何其它的要求。
安小可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她并不知道疫医问道薰衣草的味道就会失去一切攻击性，变得非常安宁，她以为这个项目和之前的所有项目一样，都是来试图收割她脆弱人头的。
她抱着靠枕远远躲在客厅的另一边，然后看见许墨无比自然地坐在了黑衣男人的身边，很自然地——
聊起了天？
等等这是她家诶。
这个东西好像是要过来杀她诶。
为什么教授会和这种东西有共同语言——难道目的一样的人会互相吸引？！
安小可咬着枕头边，差点就能哭出来，只是怕疫医忽然发现她身上有“瘟疫”，直接帮她治病。
别人治病要钱，疫医治病免费。
可是要命啊！
安小可忽然有点后悔放它进来了。也许它会伤害别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么想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她根本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客厅的另一边沙发上，谈话在薰衣草的香味中，亲切友好地进行着。
“啊——哈，这么说，您也是一位研究者？”
疫医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平摊老老实实放在并拢的膝盖上。
就像一个普林斯顿没毕业的学生，在沙龙里遇见了教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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