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刘副寨主正是怒火万丈,对李乔呼喝道:“这人来历不明,只是技高一筹,你就真许了他了?”
李乔莫名奇妙地看着他,点头道:“当初说要办这比武招亲,本来就不论人品,只要他有本事,能帮我报仇,我便是乞丐也嫁得,何必管他什么来历?”
刘副寨主心如刀割,他能接受李乔举办比武招亲,原本便是权宜之计,他想着这种荒山能招来什么英雄豪杰?无非是借这机会多招些人马,顺了李乔的意。等以后发现报仇之事难有结果,最后不了了之,他的机会就来了。
没想到这还不到半个月,就来了这么个高手,这是故意来砸场子的么?他咳嗽一声,勉强压制情绪劝道:“李乔,就算真的找到了比你更强的剑客,想要杀吴慎也不是那么容易。此人原本剑法就高,如今更是王宫从事,虽无品级,也是王太子近人,杀之如同杀官造反,我们还得徐徐图之。为此白白赔上你的终身,却又何必?只重金贿赂这个什么张三,让他为我们出力,也就罢了。”
他其实就是这么个想法,比武招亲什么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噱头,拗不过李乔才不得不为。谁知道这个傻姑娘要当真。
李乔摇头叹息道:“真正的英雄豪杰,岂能为了钱折腰?若是言而无信,还有谁真心愿意帮我?你不必再说,只要他愿意帮我报仇,此事已成定局。”
英雄豪杰不为几文钱折腰,难道就能为了美色折腰了?刘副寨主又气又怒,但他素来就是说不过李乔,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李乔见他发怒,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你今日回来也好,否则大雪封山,几日内都通不得消息。昨日寨中除了人命,也未来得及招待张三先生一行,晚上你便操办宴席,我们一同喝上一杯。你我如兄弟一般,你也算是认个亲戚。”
谁要认这门子亲戚?谁跟你是兄弟?刘副寨主气恼之极,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垂头丧气下去操办宴席。来是气势汹汹如虎,走时却如丧家之犬。
这些早在众盗们的意料之中,副寨主的脾气也只能对着外人,对着李乔从来都不堪一击,众人暗自讥笑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这一日风雪大作,白茫茫一片不见天日,不到酉时天色便已经断黑。大厅中点起了火把油灯,李乔摆下酒席,忘了昨日死人的晦气,正式与“张三”相见。
吴慎带着孟庆岩入席,坐在前列的几人除了刘副寨主之外,他倒是都面熟。李乔坐在主位,心不在焉,左手边首席留给了吴慎,次之为孟庆岩,右手边就坐着昨日开口的秃头中年,在寨中年纪最长,从某种程度上也算“德高望重”,还能调和几拨基本盘的矛盾,等于是大管家的位置。次之便是周耳,他凶神恶煞,在寨中也是一号人物。下首刘副寨主提着酒壶,算是陪客。
李乔不见班亮,便问道:“张先生另一个随从呢?怎么不来吃酒。”
吴慎笑道:“在下侥幸胜了寨主半招,大约要在寨中勾留几日,便让他回去报信,也取些东西上山。”
这是人之常情,李乔不以为怪,只看窗外天色道:“这几日风雪极大,路却不好走,你这随从还当小心。”
她话音刚落,就听外间传来轰隆之声,不一会儿有喽罗上来报道:“积雪太重,山间栈桥塌了半幅,雪停修桥之前,是不能走了。”
所谓栈桥,也不过是几块破木板搭起,本来就险峻,如今被积雪压断,更是断了出路。只有等天晴之后砍几棵大事,将桥补好,才能进出。这座小小山寨算是被彻底大雪封山了。
不过在此之前山寨早有准备,酒食具足,原本就有存粮,便是在山中窝上一月,也尽能过得去。淮阳国毕竟不是苦寒之地,这种极端恶劣的风雪天气顶多持续几天,到时候雪停了便可出山,也无人在意。
李乔笑道:“这是老天留客,就算是张先生想走,这几天也走不了了。只在山中安心住下吧。”
秃顶中年举着酒杯站起来道:“寨主此言差矣,张先生赢了比武招亲,早晚要与寨主结为连理,哪里算是什么客人,当罚酒一杯!”
李乔笑着举杯轻轻啜饮一口,秃顶中年也不为己甚,大笑坐下,浑然不管刘副寨主难看的脸色。李乔介绍道:“这是寨中长者王同,我初来伏牛山,什么都不懂,多亏了王先生帮忙,才能撑起这么多人。”
她又指着周耳说道:“此乃我寨中虎将周耳,日后要张先生帮忙复仇,少不得要他一起从旁协助。”最后李乔在轻描淡写提及刘副寨主:“刘奎与我同村长大,得他之力甚多。”
就这样没了?刘奎更是恼怒,他皮笑肉不笑上前道:“我来敬张先生一杯,听说张先生剑术高超,比寨主还更胜一筹,可惜我当时在山下,未曾亲眼目睹。只望将来张先生能为寨主出力,不要令兄弟们失望。来请满饮此杯!”
刘奎这一系的人在吴慎眼中根本无足轻重,哪怕是秃头王同,应该也与广陵国的间谍无关。他心怀恶意,吴慎也无心与他交际,淡淡碰了碰杯,将酒水一饮而尽,也就罢了。
他现在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周耳代表广陵国安插的军卒,为什么要将李乔捧为寨主,还插入这么多不相干之人。如果真想刺杀淮阳王,这些人不都是累赘么?难道是想日后甩锅用?
山寨之中,周耳的手下最多,大约要超过半数,另外一批是王同与刘奎聚集的乡人盗匪,纯属乌合之众。招募来的新人中或有几个扎手人物,但整体来说还是一盘散沙。总而言之,以真正的地位而论,还是周耳最重要。他对吴慎不敢失了恭敬,但在众人面前也不像昨夜一般,只形式化的敬了杯酒。
刘奎看李乔与吴慎言笑晏晏,越来越嫉妒,忍不住破坏气氛的问道:“张先生既然上了山,便是自家兄弟,我今日回山,听谣言说寨主的仇人吴慎胆大包天,潜入山中杀了郭雀,这等羞辱如何能忍?不知张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找上门去,杀了吴慎替寨主报仇。”
郭雀身死这事匪夷所思,虽然大家觉得剑术上只有吴慎能做到,但吴慎特意跑来杀一个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郭雀,道理上也不甚通。不过刘奎也不管这些,就想激一激“张三”。
吴慎本来就没打算在山寨多呆的,这种时候当然是豪言壮语:“吴慎此人害死了李兄,又做了淮阳王宫的走狗,我本来敬他剑术,如今只鄙薄他人品!待得雪化之时,我自当持三尺青锋,将其斩于剑下。”
孟庆岩不由抬头看他,吴兄对自己也够狠的,一点儿都不忌讳。
李乔拱手道:“多谢张先生厚意。”她忍不住又问道:“吴慎剑术闻名于淮阳国,你到了淮阳可曾见过他?”
张三是来游历的剑客,见过郭雀也见过仓钟,吴慎也该拜访才是。
吴慎不慌不忙答道:“此人剑术高明之说原本只传于军营,我到了淮阳听大豪聂伯臧否人物,并未提及此獠。后来在聂家庄,郭雀一招不发便自承不如,他又一招胜了一个年轻剑客,这才声名鹊起。但我再要寻他,他已是王宫从事,便一直不曾遇上,算是他命好!”
他这话说得并无差错,前不久吴慎去聂家庄的时候,聂伯还并不以为他能比得上郭雀,还笑言让郭雀指点他几招。没料到郭雀早就成了他的垫脚石,心里还有阴影,这才成就了吴慎的大名。李乔的消息是得自于李虚,与民间的名声并不同步。
“大言不惭!”刘奎暗自嘀咕,但人家都放这样狠话了,这时候再去挑衅也没意义,只有等过几天看他是真有胆子还是嘴炮。
李乔还在劝吴慎道:“张先生不必心急,我兄长说过吴慎此人的剑法并不简单,我也不能让你独自去冒险。到时候如何动手,还当从长计议,今夜且请尽兴,不论其他。”
要说这李虚的妹妹真的是性子豪爽,像个男儿一般,若她是男子,应该是谁都愿意与她交朋友。吴慎唯有希望她是被蒙在鼓里,日后看清真相,能够与这些间谍刺客们撇清关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这一顿酒宴吃得各怀鬼胎,但最后还是尽欢而散,吴慎多饮了几杯,但以他酒量,这种淡酒实在无伤大雅。倒是刘奎心情不适,喝得酩酊大醉,当庭呕吐,令人厌恶。
宴后各自回房,孟庆岩对吴慎道:“这个山寨说来也是怪异,明面上以李小姐为主,但我仔细看来,那一半人还是以周耳眼色行事。那李小姐可能确实与这些人无关,你若能拉她一把,还是帮一把为好。若是卷入刺杀王太子的漩涡,那可是粉身碎骨。”
吴慎叹道:“我便是想不通这一点,但他们将李小姐推出来,必有所图,这也是关键所在。”他顿了顿又道:“或许这也是李虚给我留下遗言哑谜的意思,他若无牵挂,也就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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