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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陈廷敬仍不罢休,道:“臣以为,当今天下最大之事,乃是平定云南之乱。荡平云南,最要紧的是筹足军饷,厉兵秣马。多半文银子,多一个箭镞;多半两银子,多一柄大刀。百姓纵然有银子捐献,也应用在紧要处,充军饷,而不是建龙亭”

这时,高士奇上前跪下奏道:“启奏皇上,臣以为陈廷敬所说,兴许有些道理。龙亭一事,臣还没想明白。只是觉着陈廷敬执意己见,不会全无道理。臣曾读陈廷敬诗,有两句写道,纳谏诚可贵,听言古所难。可见陈廷敬平日凡事都另有主见,只是放在心里没说而已。”

皇上听罢大怒:“啊纳谏诚可贵,听言古所难好诗,真是好诗呀陈廷敬,在你眼里,朕真是位不听忠言的昏君”

陈廷敬把头叩在地上梆梆响:“臣罪该万死臣的确写过这两句诗,但那是臣感叹往古之事,并没有诋毁皇上的意思”

皇上冷冷一笑,说:“陈廷敬,你是朕向来倚重的理学名臣,你治学讲究实用,反对虚妄之谈。在你的笔下,没有蹈高临虚的文字,字字句句有所实指”

陈廷敬百口莫辩,请罪谢恩而起,呆立班列。陈廷敬刚才叩头半日,额头已经红肿。张善德看着过意不去,悄悄儿朝陈廷敬使着眼色。

皇上下了谕示:“山西建龙亭的疏请发往各省参照各地所建龙亭,形制、尺寸,都要有一定之规,切勿失之粗俗。”

下了朝,张善德悄悄儿跑到陈廷敬面前宽解几句,又说:“陈大人,不是小的说您,您也太实在了。叩头哪用得着那么重看把头都叩坏了。告诉您,这殿上的金砖,哪处容易叩得响,哪处声音总是哑的,我们做公公的心里都有数。下次您要叩头,看我的眼色,我指哪儿您就往哪儿跪下,轻轻一叩头,梆梆地响。皇上听得那响声,就明白您的一片忠心了”

陈廷敬谢过张善德,回了翰林院。他早听说宫里太监渔利花样很多,就连金銮殿上的金砖都是他们赚钱的窍门。有的大臣放了外任需面辞皇上,叩头总想叩得响亮些。便有公公索银子,再暗中告诉人家应往哪里叩头。今儿听张善德说了,方知果有此事。不过张善德倒是个忠厚人,陈廷敬没见过他对人使坏儿。

几日之后,陈廷敬被皇上定了罪,说他写诗含沙射影,妄诋朝政,大逆不道。本应从重治罪,姑念他平日老成忠实,从轻发落。革去现职,降为四品,戴罪留任,仍在南书房行走,另外罚俸一年。陈廷敬私下想来,到底是自己的忍字功没到家。这回他若是忍住了,不管这闲事,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高士奇早搬进西安门内住着了,他把皇上赐的“平安”二字做成个楠木匾,悬于正堂门楣上方,自己又写了“平安第”三字高挂在宅院门首。有日皇上路过高士奇宅外,见着“平安第”三字,说只见世人挂着“状元第”、“进士第”的匾,不知“平安第”有何说法高士奇奏道,臣没有功名,皇上所赐“平安”二字就是臣的功名了。臣不求做大官发大财,只愿小心侍候皇上,求过终生平安。皇上听了,直说高士奇老实本分。

高士奇自从搬进宫里,就很少出去。他隔久了不去拜见索额图,心里说不出地慌。这日夜里,猜着皇上那儿不会有事找他,就去了索额图府上。见了索额图,自然是跪伏在地,把请安问候的话说了几箩筐,又道:“索大人,这回陈廷敬可真栽了,降为四品了”

索额图问:“老夫听说是明珠同你联手把他弄下来的。明珠和陈廷敬原是一条船上的,干吗要整他呀”

高士奇说:“陈廷敬自己不识相,哪条船都不肯上”

索额图瞟着高士奇,说:“你也别沾沾自喜不要为了整人去整人,整人不是为了自全,就是为了邀宠人家陈廷敬就是降到四品,官职还在你上面待老夫重新出山之日,你如果还是个六品中书,有何面目见我”

高士奇低头道:“索大人,皇上恩准奴才应试博学鸿词,想必到那时候,会有出头之日的。”

索额图说:“明珠这会儿是如日中天,你得贴着他,哄着他。”

高士奇抬头望一眼索额图,又低下头去,说:“奴才心里只有主子您哪”

索额图笑道:“你别怕,我说的是真话。你要知道,咱皇上是不会永远让一个大臣炙手可热的你要好好儿跟着明珠,把他做的每件事情,都暗记在心。只等哪日皇上腻了他了,你就相机行事”

索额图的笑声,高士奇听着心里发怵。他不敢抬头,只道:“奴才明白。”

索额图又说:“你对陈廷敬,也不要手软。既然成了对头,恶人就要做到底要做绝记住,官场之上,这是诀窍”

夜里宫门早关上了,高士奇回不去,便在索额图府上住下了。万万没想到,他偏是今夜外出,险些儿惹下大祸。原来云南八百里加急,星夜送到了皇上手里。皇上连夜召集各部院大臣和南书房日值臣工进宫议事,却找不到高士奇。

张英最早赶到乾清宫,皇上便把云南八百里加急给他先看。张英看着折子,听皇上自言自语:“吴三桂聚兵三十万,正蠢蠢欲动。朕原打算来年春后再起兵征讨,不想他倒先动手了。”

张英没看完折子,不敢贸然回话,却又听皇上问道:“高士奇住得最近,怎么还没有来”

张善德支吾道:“回皇上,高士奇他不在家里。”

皇上甚为恼怒:“啊他不在家里岂有此理朕在禁城里面赐他宅第,就是要他随召随到,他居然不待在家里”

张英突然奏道:“启奏皇上,臣以为皇上不应治陈廷敬的罪”

皇上甚是奇怪:“张英你说话真是文不对题朕让你看云南八百里加急,大敌当前,你却提什么陈廷敬”

张英回道:“正因为大敌当前,臣才奏请皇上宽恕陈廷敬”

皇上问:“你有话那日怎么不在乾清门说”

张英说:“皇上御门听政时,正在火头上。臣不敢火上加油”

皇上长叹道:“如此说来,你也觉得朕过火了”

张英说:“臣以为,陈廷敬话说得直了些,却未必没有道理。地方官员向百姓摊派,没有名目还得想方设法自立名目,如今朝廷给了他们名目,就怕他们愈发放肆了。”

皇上不太耐烦:“说来说去,张英同陈廷敬的想法一样”

张英奏道:“臣以为,百姓如果真的自愿捐建龙亭,的确是件好事。怕就怕被地方官员利用了。这件事关系重大,得有大臣专门管着。”

皇上问谁管这事合适,张英推荐陈廷敬。皇上大惑不解,心想就是陈廷敬反对各地建龙亭,怎能让他管这事

张英见皇上不吭声,便明白皇上的心思,说道:“正因为陈廷敬反对建龙亭,就该让他管这事儿。一则陈廷敬做事谨慎,不会出事;二则让他亲眼看看百姓的热忱,也好让他心服口服。”

皇上还没有说话,明珠等大臣匆匆赶到了。张英不再提起陈廷敬的事,皇上叫张英把云南八百里加急交给明珠。张英四处看看,怎么不见陈廷敬来呢陈廷敬仍在南书房行走,今夜这事按说他应该参与的。皇上吩咐开始议事,没人问及陈廷敬,张英猜着必有缘由,也不多嘴。

次日凌晨,陈廷敬才赶到乾清门,见里头已经聚着好些人了,甚是奇怪。这时议事已毕,皇上进去稍事休息,臣工们站在殿下闲话,等候早朝。

张英见陈廷敬来了,忙把他拉到僻静处说话。陈廷敬听说了昨夜的事,知道皇上疏远自己了,心里暗自摧伤,脸上却显得很平淡。待张英说到龙亭一事,陈廷敬忙道:“这怎么行我反对建龙亭,自己又去管这事儿”

张英劝道:“陈大人,您就听我一回。你不但要管,而且还要在皇上面前主动请缨”

陈廷敬只是摇头,叹息不止。张英急了,说:“陈大人,皇上也是人,您得顾着他的面子。再说了,您亲自管着这事儿,下面就乱不了”

说话间,高士奇恰好来了。高士奇见场面有些异样,虽然不明就里,却知道自己昨夜不在宫里犯事了。他没弄清原委,便装糊涂,只什么都没看出来。高士奇混在人堆里拱手寒暄,慢慢听出原来是云南方面的事情。他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回犯的事可大了。高士奇只觉得两耳轰轰响,背上燥热异常。没多时,棉衣里头就汗透了。

高士奇还没想好辙,皇上驾到了。大臣们忙跪下,依礼请安。皇上请臣工们起来,说道:“吴三桂乌合三十万,有北犯迹象。朕昨夜召集各部院大臣紧急商议,决意出兵五十万,全歼逆贼,收复云南。各位臣工请各抒己见。”

明珠把平叛策高声宣读完毕,轮到大臣们说话,他们无非是说皇上如何英明。户部尚书萨穆哈嗓门最粗,喊道:“朝廷雄师五十万,只等皇上一声号令,就可席卷云南,直捣吴三桂老巢”

今日听政时间有些长,轮到陈廷敬说话时,天色已经发白。陈廷敬刚才一直在犹豫,这关头上该不该说说真话。平叛策是皇上领着大臣们通宵起草的,事实上已是皇上的意图了。臣工们众口一词,都说皇上英明,正是这个道理。可吴三桂哪是那么容易剿灭的陈廷敬左思右想,反正自己已是倒霉的人,再说几句真话,未必就掉了脑袋,便把那等忍稳三字放在一边,说:“启奏皇上,臣以为如果能够一举取胜,全歼叛贼,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朝廷征剿吴三桂多年,未能根除祸害,因此还应有第二步打算。”

萨穆哈急了,忙说:“启奏皇上,陈廷敬长叛贼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廷敬道:“启奏皇上,叛贼不是我们说几句大话就可剿灭的,得真刀真枪地去打呀”

皇上点点头,道:“陈廷敬,说说你的想法。”

陈廷敬奏道:“朝廷需要考虑百姓,吴三桂不用考虑百姓。吴三桂用兵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朝廷用兵则不忍陷民于水火。吴三桂可以把云南百姓搜刮得干干净净以充军饷,朝廷需考虑与民休息,军饷仍是拮据。臣方才细细听了平贼方略,这只是个毕其功于一役的方略。”

皇上说:“朝廷同吴三桂较量多年,这次朕的意愿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不能再让吴贼负隅一方。”

陈廷敬道:“启奏皇上,臣以为还应筹足更多的军马、刀枪、粮草,以备长期之需。臣以为平定吴三桂,短则要花两三年,长则得花三四年。朝廷应按此筹划军饷方略。”

皇上光火起来:“还要三四年真是丧气陈廷敬,平乱之事你就不要说了明珠、萨穆哈,你们按着这个平叛策招兵买马,使我威武之师速速挺进云南”

云南之事不复再议。又有大臣疏请别的事情,皇上依例准奏。听政完了,皇上没有像平日那样回西暖阁用茶,径直去了南书房。高士奇心里早打鼓了,战战兢兢跟在皇上后边儿。

皇上果然大怒:“高士奇,你夜里不待在家里,哪里去了”

高士奇这会儿已想好应付的法子,慌忙跪地,身子乱颤,说:“启奏皇上,臣不知道昨晚有紧急军务,出去淘古董去了。”

皇上骂道:“云南烽火连天,你还有心思去淘古董”

高士奇说:“臣自从搬进禁城,还从未出去过。昨儿听说外头见了件王蒙的山水,臣想着皇上应该喜欢,就跑出去看了看。回来时宫门已闭,臣就在外头住了一宿。”

高士奇这么一说,皇上就消了些气,问:“画呢”

高士奇说:“假的。”

皇上很是失望,却没了雷霆之怒,只道:“今后夜里不得出去你起来吧”

高士奇谢恩不止,叩首再三才爬起来。陈廷敬心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可高士奇的话皇上就是相信他只能在心里暗自感叹。

皇上开始看折子了,陈廷敬跪上前去,奏道:“皇上,百姓捐建龙亭的事十分紧要,臣愿领这份差使。”

皇上不由得望望张英,心里早明白几成了,却道:“咦,陈廷敬,你的脑子怎么转过弯来了”

陈廷敬道:“臣只想把皇上的差使当好。”

原来陈廷敬又后悔在平叛策上不该多嘴,明知皇上主意已定,他还说什么呢可是不说,他实在又做不到。

皇上沉吟半晌,说:“好吧。朕向来以宽服人,不想压服你。朕命你总理地方捐建龙亭之事阳曲傅山是你保举的博学鸿词,百姓捐建龙亭之事正巧发生在阳曲。朕命你立即赶赴阳曲,一则催促傅山赴京,二则实地察看百姓捐建龙亭的劲头”

陈廷敬叩首道:“臣领旨不过容臣再禀奏几句。”

皇上并不吭声,只点点头。陈廷敬便说:“臣请求,在臣从阳曲回来之前,山西建龙亭的疏请暂缓发往各省。”

皇上没有吭声,点点头算是准奏了。

家里听说陈廷敬要出远门办差,忙乎了几日。临走那日,月媛说:“老爷,珍儿机灵,身上又有功夫,您带上她出门吧。”

陈廷敬道:“我公差在身,出门带着女眷不太方便。”

月媛说:“有什么不方便的您带的是自己老婆”不容陈廷敬再说,月媛又笑道,“省得您又带个侠女回来。”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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