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刻，秦月姝的心狠狠下沉，眼皮不敢抬，但是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那儿，没办法装作不知道。
而且楚墨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甚至当做什么都没发现，慢悠悠的坐到了屋内的八仙桌上。
听着茶水声响起，是喝上茶了。
这是打算跟她耗下去。
秦月姝脑子飞快的思索现在的局面：主动挑破尴尬承认错误，和继续装晕拖延下去，哪一种对自己比较有利？
对于楚墨这样的人来说，只能是第一种最有利。
索性身上的衣裳都是整齐的，秦月姝直接掀开被子下地，低头朝着八仙桌前垂眸喝茶的男人行礼。
“妾身见过大王！”
楚墨掀起眼皮看向眼前的女人，一身谦卑的垂着脑袋，他坐着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白皙的脸，浓密的睫毛似乎还在轻轻的颤抖，全然一副无辜弱小的模样。
她算计他时，脸上也是这般做作的表情吗？
手指摩挲茶杯，楚墨抿着唇不出声。
秦月姝悄悄抬眼打量楚墨的脸色，深不可测，她只能主动开口。
“之前做的那些，妾身自认为自己没有错，当然，妾身大王也没有错，只不过是为了各自的立场，眼下妾身被大王抓住，是技不如人，妾身认了，但是。”
冠冕堂皇的话语只是为了降低楚墨的怒火而已，后面的转折，是秦月姝才是孤注一掷的筹码。
看见楚墨抬起眼皮看过来，秦月姝唇角轻轻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妾身知道那裙幄宴上那红衣女子的下落。”
楚墨一切尽在掌握的脸色不可控制的顿了一下。
是猜到了许多她为了活命的说辞，却唯独没猜到她会说起红衣女子吧。
不过不得不说，楚墨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会儿他的脸色只是微微停顿片刻，随后恢复常色，反正单看脸色，看不出来他半点的情绪。
他安静的模样，似乎是在等她的下文，又似乎是在反问她红衣女子在哪儿。
秦月姝撇去心虚，拿出了自信的态度，直接甩出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这位红衣女子是大王的母后，也是丹阳的王后，外面都在传言十年前丹阳王后沦为阶下囚，被凌辱致死，但是妾身知道，王后并未遭受凌辱，也并未死去。”
这一次，秦月姝看见楚墨冷静的恶眸底炸开了震惊之色，她原本忐忑的心情忽然稳了下来。
楚墨的眼眸深了许多，盯着她的脸问：“母后所发生之事这世上知道的不出三个，你是如何知晓？”
按照楚墨现在的心思，一旦她一个内宅妇人都能知道，这丹阳王后的下落便是公开的秘密，楚墨担心自己的母后因此有危险，也或许，他不相信她的话。
秦月姝有前世的记忆。
上一世她嫁给周玉白以后就没再出过门，除了从侯夫人和窦莲儿她们身上知道时兴的珠宝首饰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清楚，以至于重生一回，除了心智上的成熟，没有其他任何的便利。
但是幸运的是，她正好从周玉白口中听到过楚墨的三两事，例如足智多谋的他忽然前往半月县，落入了上官凌的陷阱，险些葬身在那儿。
例如丹阳王后被凌辱而死，但是为了给自己年幼的儿子留下希望，用自己最后的能力，在年幼儿子的心中编制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丹阳王后十年前就死了，但是楚墨因为一个从东临传回来的谎言，坚信自己的母后逃离牢狱，藏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着他去解救。
前世知道这些事情是在一年以后，楚墨在半月县遭受上官凌的刺杀，死里逃生回来得知了这个真相，没多久便离世了。
这一世的走向或许会有偏差，但是没有预知前世的楚墨结局一定还是一样的，他最后是要死的。
既然如此，她将这桩刺杀以及他母后的死亡真相提前暴露在他眼前，让他早点死，也不算心狠手辣，况且也是他先逼她到绝境。
秦月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楚墨手底下挺过一年，挺到他死，你死我活之下，他提前死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心里闪过这些念头时，秦月姝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脸上淡淡笑意的看着楚墨。
“妾身曾经去过侯府荒芜的那个花园，妾身知道，那个后花园里面有个地牢，永定侯府的地基之下，十年前是东临的死牢。”
上一世，周玉白便是将她囚禁在了那个地牢里。
有很多事情也是到了现在秦月姝才忽然想
起来的。
楚墨非要那一副名不见经传的裙幄宴，在她用前世之法回敬窦莲儿时他忽然出现在侯府……从裙幄宴她回想到他的忽然出现，又从他的忽然出现，慢慢翻出听完就抛到脑后的旧事。
于是大胆的猜测，奋力一搏，对了活，错了死，总比闭眼等死要好。
心底忐忑却不敢露，故作冷静的看着楚墨的反应。
这一刻空气是凝固的，好像一个死刑犯在等待脖子上砍下来的铡刀。
终于，楚墨出声了。
“说说。”
是相信了她，要弄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
秦月姝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落地，面色不改的说道：“妾身在地牢发现了一封信，这封信好像是咬破了手指写上去的，信上说，王后是被人救走，躲藏到了半月县。”
半月县……
心里默念这三个字，楚墨扬声喊了初六进来。
“你搜罗的县城，可有一个叫半月县的地方？”
初六很快回答：“有，这半月县八年前改了名，现在叫齐同县，这个齐同县属下也是将将才查到，这改名八年之久，几乎没人记得它从前的地名，属下整整看了近半个月的卷宗才发现的。
对了，大王是如何知晓。”
前世也是如此，半月县改名齐同县，楚墨刺杀后这件事情才渐渐传到人尽皆知。
而这一世，除非齐同县本地的老人，这半月县没人知晓。
楚墨肯定会想，她一个内宅妇人不可能有手段调来齐同县的卷宗，便会根据这一点相信她。
果然，楚墨看向秦月姝的目光缓和许多，但是转而他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那封血书现在在哪儿？拿出来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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