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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绾原本是想装傻再观察周相虞一段时间的，谁知道他竟然自己说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遮掩了，直接承认了：“我是看到了，怎么样？你现在是想杀人灭口？”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周相虞攥住她手腕的手一点点用力，耳边是响如闷雷的心跳声，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池子里蒸腾的热气让夏绾额头直冒汗，这样的沉默实在磨人，昏暗灯光下有似乎有什么被戳破。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良久的沉默过后，周相虞一只手缓缓松了些力气，拇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揉捏，垂下的眼睫挡住满目柔柔：“你很聪明，想必也猜到了什么，不过你放心，我跟楚王不一样，我的目标不是你，这一路走来你应该也能感觉得到，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对付的了楚王的人的，我会保护你直到蓬莱，到时候咱们就分道扬镳，这期间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要守口如瓶，这对你我都好。”
他这么说等于是亲口验证了夏绾心中的猜测。
他姓周，皇帝老子也姓周，之前她一直都没往那方面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硬碰硬夏绾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既然承诺过不会伤害她，那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强。
夏绾转瞬换上盈盈笑脸：“好，到了蓬莱之后就各走各的路。”
“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又想到了什么，问他：“你当初进夏家，娶我直到后来心甘情愿被流放都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你既然到了夏家肯定是有所图，你说你的目标不是我，那你的目标是什么？会不会影响到我？”
夏绾的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在水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周相虞撩起她散开的一头长发，将水拧干，规规矩矩的放在她胸前：“你放心，咱们好歹夫妻一场，就算是真的会影响到你，我也会把你摘出来，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没有那么绝情。”
夏绾轻呵了声：“但愿如此吧。”
已经泡了太长时间了，夏绾有些头晕脑胀，脸上也热的不像话，没了继续跟他对峙下去的心思，她转身往岸边去。
“累了一天了，还是得泡泡澡，离开信阳，下次什么时候洗澡还不知道呢。”
“就是啊，这个钱公子人还是挺好的。”
外面突然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言谈间已经到了池子边。
夏绾一着急，差点又滑了一下。
幸而周相虞及时从身后拖住了她。
夏绾转头，脸上红红的低声怒斥：“你的手！”
周相虞双手托举着她的臀，想把她送上去。
面对质问，他倒是面不改色：“再不上去就来不及了。”
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夏绾咬咬牙手脚并用往上爬。
“没想到这池子还挺大的嘛！”
“是啊，赶紧下去泡会儿，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还没爬上去，女澡堂这边也来了两个人，而且已经进来了。
夏绾情急之下踹了周相虞一脚。
周相虞倒向水里，溅起的水花发出的声音引起了两个女人的注意。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这边，却只看到夏绾若无其事的坐在池子边拧着衣服上的水。
那两人有些怕她，不敢过去，只是小心翼翼问了句：“你……你衣服怎么湿了？”
夏绾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哦，本来要走了，结果东西掉了回来找东西，谁知道脚一滑跌进去了。”
两人点头，没再多问，隔着老远找了个地方钻进池子里。
夏绾起身往外走，路过两人的时候提醒：“帘子那边是男澡堂，中间的木板断开了，你们洗的时候小心那边有人。”
两人闻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那岂不是随时都会有人过来？”
哪里还敢继续泡下去，站起身飞快离开。
周相虞看着后进来的两个官兵，也没说话，只怕后背的纹身会叫他们看到，遂也不急着离开，架起胳膊靠着帘子边儿闭眼假寐。
那两个官兵见他好像睡着了，也没往这里来，自顾自的说笑取乐。
夏绾从空间里拿了身崭新的里衣夹袄换上，外面照旧穿回之前的外衣，晾了会儿头发，这才出了澡堂。
往回走的时候，又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夏姑娘。”
她回头，见竟然是钱夫人。
钱夫人自个儿来的，见着夏绾，戚戚然叹口气。
夏绾垂眸，唇边挤出
个微笑：“钱夫人……”
还不等她想好要怎么先开口，钱夫人抓住她的手，已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包东西：“你的事我都听怀廷说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这点银子你拿着，路上也能拿来应应急。”
夏绾怎么好意思再收她的银子，又塞回到钱夫人手里：“您已经帮了我很多，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怀廷他……嗐，这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年岁渐长却一点不如小时候听话，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夏绾明白钱夫人的意思，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跟一个流放的犯人牵扯上什么关系。
她已经把话说的很委婉了。
夏绾笑笑：“钱公子帮了我很多忙，我跟我夫君都很感谢他，只是我也没能力去回报您跟钱公子什么，所以……我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还请钱夫人代我跟钱公子说声谢谢。”
钱夫人是很喜欢夏绾的。
如果她不是流放的囚犯，如果钱怀廷没有跟方锦有婚约，前怀廷对夏绾的那点心思，她肯定不会阻止。
不过幸好夏绾也是个明事理的，只是可惜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夏夫人不觉就红了眼眶：“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
夏绾听不得这些煽情的话，打断了钱夫人的话：“您不用多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
钱夫人低着头，再次把钱塞给夏绾：“你还是收着吧，这样怀廷知道了也能放心些。”
夏绾笑道：“为何要让他放心？我跟钱公子只是萍水相逢，钱公子心善帮了我，以后的路我能照顾好自己，再不济还有个夫君，夫人放心吧。”
钱夫人心里酸酸的，但见夏绾坚持，也只能放弃了给钱的心思。
“那……那你这一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夏绾点点头，眼眶发热。
她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身道：“钱夫人，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钱公子有你这样的母亲真的很幸福。”
等钱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夏绾已经消失在了小径尽头。
她望着夏绾离开的方向无声叹气，尽管也有不舍，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夏绾回到房间里，等了很久，久到她都撑不住快睡着的时候，周相虞终于回来了。
他抬手敲门，夏绾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开门。
周相虞韩见她这样，微微蹙眉：“困了？要不明天再针灸吧。”
夏绾打个哈欠侧身把他让进来：“来都来了，进来吧。”
而后强打精神拿出消毒后的银针。
周相虞看她耷拉着眼皮，握住她朝自己伸来的手：“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能施针？”
“质疑我的技术？”
夏绾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放心好了，扎不死你的。”
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扎错过针？
周相虞现在已经完全能忍受施针的疼了，夏绾帮他扎针，两人离着这么近，她身上那种熟悉的香味儿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周相虞不自觉的皱皱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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