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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时李明立终于谈完了事情来摊子上帮忙。
“大哥，喝水。”
倒了碗薄荷茶递给李明立，看着大哥晒的黑红的脸颊明月特别心疼。
李明立接过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看着面前的妹妹开口道：“程先生来家里说亲事，三儿要有嫂子了开心吗？”
“当然开心，只是好奇，未来嫂子是谁啊？”
明月开口问道。
“未来嫂子是城西鲁婆家的姑娘，就是那个给你竹编小蜻蜓的那个漂亮姐姐”李明日端了盘炸家雀放到桌上，示意兄妹二人尝尝说道。
二哥的消息向来很广，这长沙城里的风韵趣事新鲜的八卦谈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一个时辰便打听出了未来嫂子的事情，也真是消息灵通。
聊了一会又来了些客人。
一帮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哄泱泱的来到了摊上，虽然他们穿着普通但身上却有着亡命之徒的血腥味，自然是手上沾过血的。
来者皆是客，明月端着菜单迎了上去。“各位爷想要吃点什么？”
“来两壶烧刀子，有什么拿手的爆炒都给爷端上来。”
说话的人似乎都这帮人的头子，脸上还带着一条刚刚刚刚结痂的伤口一身的匪气，话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三个银元拍到了桌上。
明月记下菜，又把银元收下了。“爷稍等，酒菜马上就好了。”
李明日和李明月一起把菜端上去，没想到刀疤脸看到二哥竟来了一句：“李二？哟，怎么最近在这儿发财呢？”
话说的阴阳怪气但其实熟稔的语气不难看出刀疤脸和二哥应该是认识的。
二哥脾气爆，但也不好在这自己的摊子上发，再加上刀疤脸带着十来个兄弟，打也不能毁了自己家好不容易经营的馆子，只能陪笑道：“霍邱爷说笑了，我有什么发财的，不就是守着个米粉摊勉强温饱吗。”
二哥脸色不好也只能陪笑说道。霍邱这个名字明月听过，他是柳姨的老相好，也是长沙城里大户霍家的伙计，功夫了得是个营口小头头。
霍家干的是什么城里人都知道，吃的是死人财，地下功夫了得。
霍家也是长沙土夫子第一大户，和普通把名器挖出来见光就倒卖给古董商的普通土夫子不同，霍家有自己的店。
整个长沙城里，霍家动一动，长沙古玩圈就得抖一抖。再加上养了很多的伙计，长沙城里面可没人敢惹。
大哥见气氛僵起来忙过来打圆场“霍爷霍爷，我弟弟不懂事，来我敬您一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这个弟弟吧。”
一米八五的壮汉为了弟弟不得不弯腰屈膝。
霍邱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一眼二哥，接过酒杯一口饮尽烧刀子。“李大，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来，兄弟们吃菜!”说着便不再看李家兄妹一眼。
大哥看了一眼低头面色晦暗的二哥一言不发的回去炒菜，明月拉了拉二哥的衣袖，把他带到离摊子远远的树荫下休息。
明月知道这事没完，大哥知道了二哥曾和这些土夫子混过，回家定是一顿棍子炒肉。二哥今天回家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摊子上人多都在喝酒，明月便被赶到了顾叔阳春面摊子上，顾叔出去取药，摊子上就留了丫头一个人。
丫头正在锅前做面条:一把细面撒在锅里，倒上半碗高汤，加了一杯清水五钱猪油，最后浇上一勺老陈家的酱油再烫上两颗挺括脆爽的小白菜，一碗清淡又美味的阳春面就好了。
丫头端着冒着热气的面到客人的桌上，明月一看竟是上午那个戏园子里的少年。
“哥，你的阳春面好了。”
丫头把阳春面放到少年面前，做到四方桌的一边椅子上。
哥？听到这个称呼明月挑了挑眉毛，不到半日两人从陌生人称呼竟变的如此亲密。
面摊上就一桌生意，明月也坐到了桌边，丫头的身旁。
少年明显饿极了，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最后连汤都没剩一口，文雅却又十分凶猛的吃法让两个小姑娘看的一时间呆住了。
红晕在少年白皙的脸庞上散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丫头，你做的面真好吃。”
“你这么饿，我再给你下碗面吧”丫头看少年吃自己下的面这么香也喜滋滋的，拿着一滴汤汁都不剩下的碗回到灶炉前下面。
林枫被眼前的小姑娘盯得有点不自在，他认真的开口道：“梨园里那次见到你便想问了，你的戏是从哪儿学的？”
戏班子里的伙计很喜欢李家馄饨摊上的小炒，再加上摊上的食物离得近明月都会送菜上门经常午饭都是买爆炒解决。
一来二去明月和伙计们也算熟悉，伙计们大多都爱逗弄这个性格执拗有些楞头的小伙子。
是的，小伙子。
李家兄妹三人进城里来讨生活哪有那么讲究，再加上明月自小就是俩哥哥拉扯大，平日里都是捡俩哥哥的衣服穿，也打扮的和假小子无异。
若不是前几日去程先生家送面时程先生看不下去了给给了她几件女孩穿的衣服，她到现在还穿的灰突突的呢。
明月去梨园里送小炒，顺便也听听伙计们练嗓子。
伙计见明月听的入神，也起了逗弄之心：“臭小子你听的这么认真，知道这唱的是什么吗？”
明月最看不爽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表情。她邻居家的柳姨每日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她听都听会了。
看着面前神气的伙计也不多话张嘴就来了一段——
“自从我，随大王，南征北战——”唱词一出口本是看热闹的伙计们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旁边一直练腿脚的红枫更是停了动，直直的看向明月。
长得普普通通瘦的如黑猴一般都小姑娘，竟有这样好的嗓子和唱功着实让人刮目相看，红枫看向明月的眼光愈加的不同了。
明月毕竟没有正统的学过京剧，只是在家里听柳姨咿咿呀呀的唱过，唱了一小段便忘了词。
见伙计们看她忘词嘿嘿笑的模样，明月收了菜钱便出了梨园回到小摊子上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她。
最主要的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认出她来。红枫这么一张口，不自在的人便变成了明月。
明月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少年，明月抿了抿嘴。少年的眉眼极为精致，面容极好，一双漂亮桃花眼更是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明月移开了目光，似乎对桌子上斑驳的痕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在看红枫一眼。明月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我没学过戏，只是听人唱过，便记住了一些。你……是园子里？”
说完明月自己都想咬舌头，这说的是什么？
他自然是园子里的他们有不是以前没见过，上次跳树前还听见里面管事的叫他少班主呢。
看着对面小姑娘大眼睛鼓溜溜的转着有些慌乱的样子，红枫忍俊不禁的开口道：“我叫红枫，你可以和丫头一样叫我哥。”
红枫的声音很好听，给人如沐春风的舒服感，安抚了有些慌乱的明月。
明月点了点头不在言语，此时丫头的面也做好了端上来林枫又开始低头吃面，看的出来丫头很喜欢林枫。
两人一直在聊天，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丫头一直在问，红枫回答。
“哥，你们在园子里都干什么？”
“平日里练嗓子练拳脚功夫，近日子我登台了艺名二月红”红枫看着对面低头的小姑娘轻笑“丫头和三儿可以去看看。”
丫头和顾叔都是叫她明月，只有大哥和二哥才会亲密的叫她三儿。可红枫的这句三儿和大哥二哥嘴里说出来的很不同。
至于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明月说不出来，但她不讨厌红枫这么叫她的名字。
红枫碗里的第二份阳春面已经吃净了。
“能登台了？一定很厉害，那哥你都会些什么戏？”
丫头捧着脸问道，满眼都是钦佩和好奇。
“我自小便在父亲身边学花鼓戏，京剧唱的是旦角。”
红枫举碗喝光了面汤，把碗放到了桌面，又掏出了两文钱。
“丫头下的面很好吃，明日中午我再来这吃面”说着便与丫头和明月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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