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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盘腿坐在地上，他觉得应该让拉米停下来——后者已经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个晚上了。
拉米的反常完全可以理解。白天的时候看到了本应死去的哥哥的悬赏令，似乎完全接受不了信息量就在情1报1局呆坐了一下午，直到李斯特来找她。回家之后就像注射过量兴奋剂一样走来走去念念有词。过一会又到处翻动，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大概是李斯特见过最精彩的表情了。
“拉米，请你稍微休息一下，我有点头晕。”
“我应该马上去联系线人，在雷纳瑟先搜索一下，不对哥哥不可能在这里他一定是在海上……那联系海贼？不行认识的人不够……”拉米继续踱来踱去，完全不考虑现在已经是半夜了。
李斯特扶额，果然完全没有沟通的可能。
为孤儿，他不太能理解拉米这种完全转性一样的反常。他知道拉米家乡的惨剧，但那也只是个故事。他也没见过拉米的哥哥，特拉法尔加罗对自己而言只是个复杂的名字。
拉米已经顾不上管李斯特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哥哥还活着。”
“哥哥好像混得不错。”
“我要去找哥哥！”
童年时的点点滴滴本已被淡忘，现在又被那张悬赏令重新唤醒。不，其实她从来没有淡忘。
“对了李斯特！”
拉米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猛地扑到李斯特面前，用力按住后者的肩膀，“帮我吧！帮我联系到他！”
李斯特看着失去所有平静变得满脸狂热的拉米，点点头，“好啊。”
“太好了！”
少女抑制不住的开始在屋里转圈。李斯特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恐惧——为以谨慎冷静著称的情报贩子，拉米的状态很危险。
这样折腾了很久，拉米终于累了，关了灯，他们还是按照老样子——女孩睡床上，男孩睡沙发上，这就是白天被大叔们调侃的“同居”生活。实际上这两个人的关系也确实清白到不能再清白，拉米整天算计情报懒得想这些，李斯特又没有这种花花肠子，不过躺在沙发上那位想到白天大叔们讳莫如深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要是他真的对拉米不轨，估计会被扎成刺猬或者放光血变干尸。
不过今晚躺在床上那位也不消停，翻来覆去的折腾，“喂李斯特，我哥哥长大以后超级帅啊，简直集合了爸爸妈妈的全部优点，而且他居然还戴着小时候的帽子，是不是说他还记挂着我们？”
李斯特不知该怎么接话，蜷在被子里莫名觉得发冷。
“小时候大家一起上教会学校，那时候特别流行的游戏是笼中鸟，一个人蒙住眼睛大家绕圈走最后猜身后是谁。我每次都能猜中，可是我忘了为什么……好像是因为大家的声音很好分辨，尤其是哥哥的，不知道他现在声音变了没有。”
“……”
“李斯特你睡着了吗？”
“……没有。”
“那我再跟你说一件有趣的事，小时候……”
李斯特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翻白眼，这时候他终于知道那种莫名的寒意是什么了。以前最困难的时候拉米也是向前看的，她不会一直执着于过去的事。可是现在哥哥的消息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她早晚会出问题。
该怎么办，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李斯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于嫉妒……不，说是害怕也好。坦白说他很喜欢这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状态，私心希望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甚至有点恶毒的希望拉米的哥哥消失掉才好。
他觉得自己也跟着疯魔了。
拉米是他仅有的朋友，也是仅有的亲人，那么不管她做什么，自己都应该帮她完成吧。
漆黑的房子里，少年叹了口气，进而默默下定决心。
“拉米。”
“怎么了？”
“明天一起行动吧，”李斯特伸出手，在黑暗中胡乱勾画几下又放下，“听你安排就好。”
拉米有些诧异的稍稍坐起，透过黑暗看到李斯特还是很平静的样子。
“那好，明天一早就行动。尽可能联系关系网里的人，找出哥哥的航路，想取得联系就容易多了。”
拉米这时候才稍稍冷静下来，还能安排计划——这得益于多年的情报贩子经验。
“明天你不要去工了，跟我一起去情1报1部1门。”
“做什么？”
“到时候我告诉你。”
“好。”
屋子里终于静下来了，李斯特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想象着当年那个破损的的屋顶漏出的阴霾天空一角，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暗巷情1报1部门
“具体就是这样了，有点麻烦事需要大家处理。”
拉米把那张悬赏令铺在桌子上，面对那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同行”——那些人并不全都是西装革履的伪君子，而是打扮各异。有白大褂的医生，有五大三粗的打手，有妖艳美丽的娼1妓，情报贩子们的视线集中在拉米身上，而她平静的微笑着，丝毫看不出前一天的狂热情绪。
李斯特在拉米身后负手而立，看上去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他挺喜欢这个定位的，至少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看到他背上的枪之后收敛了不少。
“威廉斯叔叔，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威廉斯就是昨天被拉米威胁过的男人，李斯特并不是第一次见他，这个男人是情报贩子中的老手，在暗巷里有一定地位，疑心很重，据说睡觉都是抱着枪睡的。
“你找海贼做什么？”
威廉斯还是开口了，脸上喜怒难辨。
“有人委托我们收集他的情报。”
“哪位大主顾？”
“雇主身份要求保密。”
“酬劳怎么算？”
“在老规矩基础上加三成。”
“范围限制呢？”
“整个伟大航路，所有航线都要调查。”
“内容。”
“航行线路，身份背景，成员能力。”
“这工量太大。”
“是雇主的意思，我也觉得工量太大。”
“那么，开始吧。”
一群情1报1员围在圆桌前开始说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行话。李斯特负手站立，他没有接触过这些，跟不上拉米的思维，不由得有点走神，视线稍微涣散了一下，集中到威廉斯身上。这位称得上前辈的先生仍然是一脸捉摸不透的表情。没有参与讨论，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他们说话。
李斯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位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威廉斯抬起头，对李斯特“友好”的发问。
拉米不得不抬起头，“怎么了？”
李斯特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
“没事，继续。”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李斯特已经快绷不住了。最后他们终于敲定了具体计划，预计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展开行动。
走出地下情1报1局的时候，李斯特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因佩尔当大监狱刑满释放的犯人，连照在脸上的阳光都显得缺乏真实感。
“感觉怎么样？看你脸色发青呢。”
拉米还有闲工夫打趣，“这就是我的工，不需要到处砍人，但是会死很多脑细胞，怎么样？”
“……还好。”
“哥哥大概不会喜欢这种工，他很聪明，一个人的话也完全可以掌握情报。”
又是哥哥……